侧,透过落地窗向外张望。这间粤菜馆坐落在二十楼,周围能清楚地观察到饭店里的动静,并具备狙击条件的狙击点不多,只有寥寥两处,透过浓浓的夜色,外面一片漆黑,文沫什么也看不清。她不知道下一次枪响会发生在何时,对方是瞄准了粤菜馆里的客人,还是压根儿无意识地随意狙击过往行人,下面,可是本市较为繁华的夜市之一,行人穿流不息!
手无寸铁,又不清楚外面状况,文沫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一丝比一丝更重的恐惧渐渐涌上心头,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文沫都是害怕黑暗的,住在疗养院的那段日子里,她根本不敢关灯睡觉,哪怕后来神志恢复,在家时睡觉时,也通常会在床头给自己点亮一盏小台灯,周围只要陷入完全的黑暗,她就会有种窒息喘不上气来的感觉,拜崔志佳所赐,带给她的心理阴影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完全消除了。
程功摸黑又回到了文沫身边,再次确认她的安危,然后他突然紧紧地搂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轻说:“等我回来,在这儿呆着别动。”文沫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地蹭到门边,一闪身,不见踪影。她知道程功要去干什么,不知底细,手中有枪的凶徒,永远都是威胁警察人身安全的第一大杀手,更何况,他们是没有权利配枪的。作为警察明知道有危险也要上,因为他们必须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警服,因为在他们后面站着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普通群众,他们退无可退,他们必须勇往直前。如果不是这里情况不明,还有很多的无辜群众可能会暴露在凶手的枪口之下,成为下一个牺牲品,文沫肯定会跟上程功的步伐。但现在她不能,这里还有她需要做的事情,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功离去,只得将所有的牵挂和担心压在心底,她甚至不能出声喊住他,如果她不负责任地说出一些扰乱他心神的话,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也许她哭都来不及。现在她必须将程功看作仅仅是自己的同事,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压下心底的不安,文沫在黑暗中摸索着,刚刚中枪倒下的服务员离她不远,她得查看一下他的情况。颈动脉没有丝毫的反应,鼻间一点呼吸都没有。凶手这一枪打得很正,直接毙命。
一片黑暗的饭馆中,很快响起了女人的哭声,然后仿佛传染一样,哭声开始此起彼伏,他们中大多数人可能连枪都没见过,当然更不可能听过枪响,多数人都是在服务员倒下后,才纷纷发出惊呼,开始感到害怕,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程功的那一声吼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在关上灯之后,文沫凭着外面微弱的月光没有看到饭店内有人随意乱跑,他们暂时应该安全,只要再熬一会儿,就会有大是不是武警赶来支援。文沫接过程功的工作,出声平复众人的情绪,让他们能压下暂时的焦躁,呆在原地,等待救援。
似乎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文沫反复地看手机,30分钟过后,饭店的门终于再次被踹开,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来,大声叫嚷着文沫的名字。他们带来了最新消息,两处有条件成为狙击点的高层大楼现在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已经完成多一半,他们虽然暂时称不上安全,但凶手应该没有时间和耐心继续等着开第二枪,要先自己去逃命了。唯一仍然让文沫感到不安的,是他们谁也不知道程功的消息。他现在是否安全,是否与凶手遭遇,人在何方通通都不知道。
文沫真的很想冲出去找他,但她知道她任何鲁莽的行动都只会增加程功的危险,她必须相信他的专业素质,特种兵出身,熟悉各种枪械,体能上佳,他单打独斗可能胜算更大一些,再加上个她,程功一定分心去照顾她,先要保证她的安全,反而会拖了他的后腿。
终于,等到十二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总算等到了危险警报解除的好消息。直到程功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文沫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她忙着跟众人一起善后,被害者的尸体要拉回局里解剖,其他在场的群众要一一登记资料,他们都是目击证人,以后说不定还需要向他们再录一份详实的口供。等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程功早已经站在角落里等她,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文沫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心,她是在意程功的,不希望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而程功应该也是在乎她的,所以才会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想着保护她。
原来有人惦记有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她忍不住露出微笑,向着程功走去。查觉到现在的文沫格外温柔,是他以前从没有见过的,程功的心情很复杂。今天晚上原本应该是个很美妙的夜晚,他们吃一顿浪漫的晚餐,然后谈人生谈理想看星星看月亮,互道晚安,进入甜美的梦乡。可是半路却出了这么一件插曲,最主要的是程功很明白,刚刚那一枪是冲着他去的,如果不是他递钱给服务员的时候钱不小心掉到地上,他下意识地低头去捡,那枚子弹不会打到服务员的胸口,而是会钻进他的脑袋,现在躺在裹尸袋中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他光顾着享受现在安宁美好的生活,光顾着看到文沫的好,却忘了,她以前吸引的男人都是什么样的货色。亡命天涯,还对文沫念念不忘,也许齐冉爱文沫爱的发狂不会伤害文沫本人,但是任何接近她的男人,齐冉都绝不会放过。
今天这一枪,齐冉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望着眼前这个笑魇如花向他走来的女人,程功满是心疼。到底是有多悲剧,才会被诸如齐冉和崔志佳这样的男人缠上,阴魂不散。程功不敢想,如果今天晚上死的那个人是他,当着文沫的面他血溅当场,文沫早已经脆弱敏感的神经又会受到如何强烈的刺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