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概在四万块钱上下,加上后期的营养费看护费各项费用,老娘这次住院,少说也要花六七万,这个数目不多不少,他们三个儿女,谁家拿出个两万多块钱都不是大问题,但问题在于,老娘是被人撞伤的,况且这么大岁数,还得身上挨一刀,受罪受得海了去了,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想跟柴俊青发的。
不论如何老娘变成这种惨样,柴俊青得负完全的责任,想凭着像个撬不开嘴的蚌壳,就把事情拖过去,门都没有,反正今天他要不把家长找来,想回家吃饭睡觉,且做梦去吧,看谁能耗过谁。
柴俊青相当于被变相软禁,手机被收走,行动被限制,就连去个厕所,都会有人跟着。他是准备去上早自习的时候,与晨练归来的蔡宝云遭遇的,彼时街上除了卖早点的就是匆匆去上学的学生。他出家门的时候,也就六点出头,父亲后妈带着同父异母的妹妹睡得正香,自然像往常一样,不会有人因为他要早起上学,专门起来给他做早饭,他一般都是到了学校上完早自习后,自己到学校门口的流动小摊贩上随意买些东西胡乱填饱肚子。此时已经上午11点了,早饭都没吃的柴俊青饿得两眼发晕,几欲昏倒,以致于学校难吃的午餐和硬邦邦趴着并不舒服的课桌现在在他眼中都成了奢侈的享受。
姜国强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好过,看柴俊青一有些闭眼睛的倾向,都会换来一脚不轻不重的踢踹,那一脚恰到好处,不会让他很疼,却以能将瞌睡赶跑。趁着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姜国强兄弟姐妹一直没有停止询问他手机解锁密码,想要打开他的手机,寻找到他父母的联系方式,柴俊青像鹌鹑似地低下头,就是一言不发死扛到底。
作为一名学习成绩中下游,老实巴交很没有存在感的普通学生,偶尔一天没上课,老师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高三的学习紧张而忙碌,就连老师们都得付出比以前更多的心血,谁有闲心去管一个平常根本没有存在感的学生呢。他不来的原因无非就是迟到或者生病,知道原因又如何,有给家长打电话那些功夫,还不如多讲两道题呢。高三的学生了,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过了18岁生日,成年了,难道还指望着老师像对待小学生一样惯着他们,对他们的学习和生活24小时贴身严密监控吗?到高三这个阶段了,所有人都在为着自己能考上个好学校在努力奋斗,各科老师和班主任都累成了狗,自己再不努力指望着别人像从前一样在后面拿个鞭子抽着赶着到往前跑是不可能的。每位老师的精力都有限,关注那些能升重点本科的还来不及呢,像柴俊青这样泯然众人的,就更别提了。
所以柴俊青没去上学这事,谁都没往心里去,更别提通知家长了,也至于他的父亲柴修业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儿子闯下了祸。
硬生生地拖到了晚上,医生再三催促蔡宝云的家人先交了住院和治疗费用,好给老太太用上止痛和消炎的药。她小腿骨折的地方,肿得有平时两个粗,再不用药,更难恢复。
中国现在这个国情,看病贵是积重难返的老大难问题,又因为老娘的腿是别人害的,蔡宝云的三个儿女谁也不想花这笔钱,他们满心认为,这钱不应该由他们来出,谁撞的谁负责,因此推诿扯皮了半天,一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柴俊青的家长出面。可怜蔡宝云在床上疼得直哼哼,有人为她看病和住高级单间的喜悦之情,都无法抵挡这种疼痛。
她哀嚎得嗓子都哑了,三个孩子谁也没有想起来进来看她一眼,都在跟柴俊青较劲,还是后来查房的护士看不过眼,骂了他们几句,他们才想起来老娘正躺在病床上。
蔡宝云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在看到才柴俊青时黑得像锅底一样,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又臭又硬的,死活不开口,让她老婆子又多糟了这么久的罪。断腿的疼痛,在没有止疼药的情况下,真******让她抓心挠肝想把那条病腿锯掉。也许人越老才会越怕死,蔡宝云过世的老伴以前当过赤脚医生,多多少少懂些医理,蔡宝云跟他共同生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她当然知道断腿的危害性,尤其是现在她的腿肿得足足有两圈粗,皮肤底下透着一层黑紫,明显是有不少的淤血,再配合上高温天气,细菌最活跃时期,别再染上坏疽病,到那个时候她就是想保这条腿,医生也会毫不留情地给她锯掉。
蔡宝云害怕,她可是平时在家闲不住的主儿,快70的人了,腿脚在她这个年龄阶段那叫一个利索,每天早起五点多钟,必然会出去走个几公里疏松疏松筋骨,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要与轮椅为伴,她就心里直抽抽,忙叫自己的大儿子:“国强啊!你先跟医生说说,把钱交上,先让他们给妈用药,这腿疼得难受啊。”
“妈。”姜国强有些不愿意,这几个儿女都在这儿呢,老妈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妈,怎么到出钱的时候,总是心疼她的小儿子小闺女,就这么能豁出去自己呢?自己挣点钱容易似的。他们三兄妹如果严格论起来,还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混的最惨,只靠着养一辆大车过活,现在经济不景气,每个月到手的钱,与以前相比少得可怜,就这么点收入还没有办法保证,养活一大家子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他的二弟姜国庆夫妻两个都是机关的公职人员,工资高福利又好,他们家的孩子还小,没有什么大的花销,小妹姜来来开着个幼儿园,现在孩子的钱有多好挣,基本上是坐在家里边等着天上掉馅饼。
老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眼儿,可着他这个当大哥的坑,他又不傻,怎么能永远无节制地满足老母亲,因此不想接母亲的话茬,只含混地说自己最近手头不方便,实在没办法一下拿出几万块钱来,推辞了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