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脸色越来越黑。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呢?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起来。”
他沉声,目光落在别处。
顾思雨小脸一别,双手按着他更紧,身子更加紧紧地贴着他,嘴唇贴在他的耳边。
“我没钱了,简少寒。”
她说完这句话就从他耳朵开一开,红唇在他几厘米之外一张一合,极具诱惑力,“我没吃早饭,我现在好饿,你带我去吃饭吧?”
“没钱你跟我到曼彻斯特来?”
简少寒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顾思雨扬起下巴,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脖子中央的一颗浅褐色的小痣。
“这不是有你了嘛,有你我就饿不死的。如果你不管我的话,那我大不了去街上要饭?反正这边有钱人多得是,我装可怜一点,说不定还能被人当成流浪猫捡回去。”
她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说话倒是没羞没臊?
“你起开。”
简少寒拧眉,再次开口。
顾思雨讪讪地从他身上站起来,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我是真的饿了,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一旁的人也已经看不过去了,然后忍不住开口。
“你女朋友都饿了,带去吃个饭怎么了?”
“这吵架是正常的,可也不能让人家饿肚子啊。这姑娘跟着你,你怎么连饭也不给人吃?!”
这些人耳朵倒是灵敏,只是话都只听得到一半。
明知道她是假装的,简少寒最后还真是没办法,带她去了一家餐馆。
女人吃得欢喜,看起来还真是饿极了的样子。
而顾思雨只是因为太开心,她就知道,这男人吃软不吃硬。
要是那个许如笙稍微软上那么一点点,这简少寒可不得贴上去了?
才不会眼巴巴的望着喜欢着,最后却放手呢。
一顿饭,她吃,他看,心却在别处。
吃完了饭,简少寒送她回酒店。
“你进去吧,明天回云城去,不要在这里。”
“我不,我来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的,这也是爷爷的愿望。”
顾思雨倔强的看着他,一点也不服软。
简少寒看着她,“顾思雨,我不爱你,这一点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可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简少,你确定你要就这么抛下我当一个负心汉吗?”
“我……”
“我没有要责备你,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我知道,有可能到最后你也不会爱上我,但那又如何,我努力过,我知足。”
“如果最后你还是爱着别人,或者是没有办法爱上我,那我不会缠着你,我会干干脆脆的离开。但是在那之前,我会努力,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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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冬季。
夜深人静,顾思雨听着楼下的动静,很快从床上起来,然后走下去。
男人喝了酒,整个人醉醺醺的,看着她,就一把抱住她。
然后就开始吻她。
那滚烫的吻一个一个的落在她的身上,顾思雨眼泪也以同样的节奏在落下。
夜晚总是那么漫长,但等到黎明,好像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
第二天醒来,简少寒伸手想去抱一下她,可是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不同,今天,怀里没有她。
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房间空荡荡的,却还是留着暧昧的气息。
他知道,自己昨晚上又喝了酒。
“思雨,顾思雨!”
男人从床上起来,一边揉额,一边在屋子里寻找着女人的身影,可是很明显,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以往的每一个早晨,自从他答应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他每天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个女人的身影。
所以一旦失去,就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的疼,还有随之而来的漫天空虚。
他还记得女人刚来曼彻斯特的那些天,每一天都厚着脸皮缠着他。
因为爷爷去世,她怕他心情不好,总是变着法儿的逗他开心,即便他根本不会因为她的小游戏咧一下嘴角。
她说过,“简少,我呢,会一直跟着你的,因为爷爷让我跟着你,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
她还说过,“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暂时不会爱上我。但是你知道吗,要留住一个男人,也绝对不止用喜欢两个字来留……”
所以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和每个男人一样,和女人上/床是会上瘾的,他也一样。
所以她一用手段,他就轻而易举地沦陷。
她说,“简少,你说,我是不是妖精?”
“他们说,缠着男人不放的,都是妖精。”
他在她热情如火的攻势里沦陷,“嗯,你是我遇见的最撩人的妖精。”
只是今天,他怀里没有了那个总是缠着他的小妖精。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卧室里,看见了她留下来的一封信。
一如既往的娇俏语气。
简少:
嗨。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不好意思,没有告诉你,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走了。
离开你,我也很难过,但是你要相信,我是因为爱,所以离开。
你和我在一起不够开心,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我还是装作不知道,一直缠着你,让你越来越矛盾,自责,甚至是不断用酒精麻痹自己。
我知道你还爱她,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了。
你抱着我,叫着她的名字。
所以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所有的努力,全部都不提一提。
我回云城了,我想,我追逐你,也足够的久了。
这样的结果,我认了,我服输。
昨晚下雪了,今早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很厚的一层雪。
我想,我会从一片雪色里离开你,白茫茫一片,我一身红衣,也还算美丽。
我会忘记你。
再见。
——顾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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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长的留言,却只透露了一个信息。
她走了。
走的时候,他还在睡着,梦里没有她。
忽然,胸腔中猛然袭上一阵尖锐的痛意。
简少寒捏着她留下来的信笺,狠狠地扶着额头。
她像是他生命里的一阵风,来的时候,让他的坚硬的心脏逐渐柔软。
离开的时候,让他已然柔软的心脏,逐渐冰冷。
外面大学纷飞,他打开窗户,朝下望去。
白雪覆盖着路途,路上没有车轮和脚印。
他却能够清楚地想象出,那个女人,是以怎样的姿态,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她说她一身红衣。
他知道。
因为她想用最热烈的颜色,在漫天飘雪里,告别她一场肆意的单恋。
都说,相爱恨晚,不算晚,只要那个人没有走出了迷途,到最后两人终究会在一起。
只是,她终究没有等到他走出迷途,便一个人,倔强离开了。
而没有人知道,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是怎样以相同的姿态,走过她走过的路途,不动声色,却又撕心裂肺的,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去寻找那一片耀眼的红色。
相爱还是告别。
都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