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玖颔首,她明白,如果死了这么和尚,就连苏晴霜等人都受了伤,唯独她完好无损一定会惹人怀疑的。
白楚命令众人开始搜索,他侍手而立站在大殿下,神色肃然。
冷玖顿了顿,捂着伤口走到他的身后,望着他颀长而落寞的背影,乌眸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上次的事情我有话和你说。”良久,冷玖缓缓开口,她伤口的血渐渐有些凝固,疼痛也不是很明显。
白楚下手恰到好处,并没有伤及她的主动脉,所以血很快就止住了。
她精致的玉面黯淡了几分,他不理她。
白楚背对着她站着,望着亘古无垠的夜空,眼神透着几许的薄凉。
“我和风衍是兄妹。”冷玖淡淡的开口,眼底划过一丝苦楚。
“风衍只有一个亲人,那人是……”白楚红唇缓缓轻启,眼神淡漠。
“那个人就是我,前太子妃冷玖。”冷玖神色黯然,她已经将心底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他了。
白楚身躯微微一震,邪魅的长眸晦暗不明,心情更是复杂难明。
他曾经猜想过她很多的身份,湛冰川的爱慕着,或者与前太子妃冷玖有很深的渊源,却没有想到她就是她!
可是从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白楚早就调查过,她是这真真正正的苏浅月!
当初他让她假扮,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利用的。
白楚蓦然转身,眼神带着震惊与错愕,他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冷玖双眸猩红,染着悲凉,“我现在说得好听是借尸还魂,说得难听就是鬼上身,白楚,你怕不怕!”
白楚愣住,冷玖问他怕不怕,没有冰冷有些是担忧与痛苦。
她迟迟不肯和他说实话,难道是因为她怕自己会畏惧她?
“告诉我,你还……爱他吗?”白楚压抑着声音里的激动,神色有些茫然与希冀。
冷玖淡漠摇头,“我不会爱他,他是我的仇人。”
“那我呢?”白楚妖媚的玉面笼着愁云,他第一次对自己如此的不自信。
“我说过,我会努力的爱上你。”冷玖希望能与白楚解开心结,不希望和他生分。
白楚似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来将她抱入怀中,狭长的黑眸里透着丝丝的怨气,“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冷玖轻轻闭上眼睛,声音有些悲凉,“不是谁都会相信借尸还魂的。”
白楚紧了紧自己的双臂,将她抱着更深,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内。
冷玖苍白的脸色透着些许的疲惫,身上的魔性渐渐消失,身体恢复如常。
流墨拿着找到的东西站在一旁,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其余的人等着白楚的指示,他则是让他们先回去。
看着他们误会解除,流墨心头也是一松,他们再闹下去遭殃的只会是阎尸殿的众人。
白楚缓缓松开冷玖,他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道,“今日的事情,找个时间我再和你解释。”
冷玖微微颔首。
白楚与流墨相视一眼,流墨先走,白楚叮嘱冷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躺回地上,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她们。
白楚走后,冷玖乖乖听话躺到了地板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马寺的大门被人推开。
这些人穿着官服,手里举着火把,为首的人是顾海乔。
按照白楚的指示,顾海乔让人将苏晴霜等人送回了镇国公府,其余的人收拾残局。
冷玖只是装昏,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人坐在马车里,身体轻轻依靠着白楚。
白楚的手里拿着金疮药和纱布给她包扎着身伤口,他微垂着头,俊美无俦的脸上长眉紧拧。
“白马寺里的和尚接二连三的失踪,阎尸殿受人之托调查此事,顺便帮忙找一件东西。”白楚缓缓开口,纤细白皙的手指没有半分的停顿,小心翼翼的替她处理着伤口。
原本有些麻木的伤口在抹上金疮药的时候泛起丝丝的凉意和疼痛,冷玖清秀的眉却没有皱一下,这些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白楚给她包扎好伤口,妖娆的眉目含了一抹歉然的淡笑,“原本是想过几天再行动的,但是恰巧白马寺的主持觉心不在,所以才会选择今夜动手。”
“他们是何人?”冷玖有些好奇的问道。
白楚黑眸幽深冰冷,“他们不过是一些被觉心从外面抓来的苦工,半年前白马寺的主持觉心就失踪了,现在这个主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他看中了白马寺的清幽,故将埋藏贼赃的地方选择在这里。”
“既然是他看中的好地方,为何没有安排几个会武功的人看守?”冷玖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江洋大盗未免也太粗心大意了。
“流墨偷偷放出消息说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了淮西王的陵寝,他们信以为真,觉心就将全部人都带去了那里。”白楚微微敛眸,深邃璀璨的眸底有一道暗芒稍纵即逝,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冷玖微微颔首。
“那日得知你要来白马寺我本想出面破坏此事的,不过想着太夫人没安好心,不如借由此次给她一个教训。”白楚轻声道。
“那阵阴风也是你的杰作,是你在太夫人她们的身上撒了荧光粉?”冷玖想起大殿上的惊变,看来是他暗中帮了自己。
白楚微微颔首,承认了。
其实香烛内没有没有天仙粉,她们的衣服上也没有阎罗红,那是冷玖情急之下想得对策。
香烛内真正的东西是蚀心丹。
蚀心丹对常人无害,可是对于冷玖这种体制的人来说却是毒物。
上次琉璃就是用得蚀心丹让冷玖迷失了心智,这一次太夫人却再用此药,看来她们是有所警觉了。
而当冷玖在大殿上与他们对持的时候,那道忽然挂起的阴风其实是白楚所谓,他将荧光粉洒在苏晴霜等人的身上,伪造了与冷玖身体相似的情况。
在那种紧急的情况是来不及细想的,而且那些人都死了,太夫人她们想要制造什么妖风邪气都不能成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最重要的是,太夫人识破了苏浅月会魔化的事情,她又用这种计谋置苏浅月于死地,相当于撕破了脸。
冷玖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马车缓缓停下,看来是到了。
冷玖起身准备跳下马车,白楚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幽暗的马车里他点漆如墨的眸子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怎么了?”冷玖黛眉轻蹙,低声问道。
“为什么没有找我?”白楚还是有些介怀,眼神有些执拗的盯着她。
“星宿和我说你回阎尸殿了,我打算去找你,可是他说这一去时日太多会耽误事,可是……我给你写信了。”冷玖忽然想起段三娘教她写得那封信,脸颊倏然一红,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什么都说。
白楚见她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是在不好意思,“什么信,让你这么害羞?”
“……咳咳,没什么你不用在意。”说完,冷玖从白楚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落网而逃的跳下了马车。
看着她反常的举动白楚对于那封书信更加的好奇。
而且星宿这个混蛋,真是帮了倒忙,他为什么那么说!
看他回去不好好的教训他!
“去冀王府!”白楚对外面的车夫命令道。
“是。”车夫应了一声,驾驶着马车向冀王府而去。
天亮后,冀王府阡陌轩的庭院中,星宿扎着马步,一脸的痛苦。
他知道错了,他那么说其实是想让冷玖着急一下好明白大祭司在她心中的地位。
只是没有想到谎言这么快就被揭穿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镇国公府。
吓昏过去的太夫人终于醒来,惊慌失措的她发现自己醒来的地方居然是镇国公府,一下就静了下来。
看着守在床边的两个婢女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拧眉冷冷的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苏浅月那个孽障呢?”
婢女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叫小青的,屈了屈膝盖,解释道:“回太夫人的话,你们在白马寺遇到了抢匪,后来是刑部的顾大人带着人救了你们,除了您,四位小姐都受了伤,但是以二小姐最为严重。”
“什么!”太夫人愤然起身,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青和另一个婢女吓得不敢说话,生怕怒了太夫人会遭殃。
“扶我去看看她们!”太夫人伸出手对她们说道。
她们搀扶着太夫人来到苏艳璇的闺房,看着进进出出的婢女手里端着染血的铜盆和绷带,就知道事情不妙。
大夫人见太夫人醒来还出现在这里,惊讶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怎么样了?”太夫人被众人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屋子里婢女们担忧的神色,心中有些悲愤。
明明她们设计要除掉的是苏浅月,不知为何反过来却害了自己人。
大夫人微微一叹,“情况不是太好,璇丫头失血过头,太医在尽力抢救。”
她不是苏艳璇的生母,对苏艳璇的生死也不甚在意,只不过都是苏家的儿女她做主母的不得不管。
而且这次出谋划策的是苏艳璇,又是太夫人亲自配合,大夫人自然是要小心应对的。
只是她的心头还是藏了一团火,毕竟苏晴霜也受了伤,虽然不严重可是却会留下伤疤,她不日就要入宫,身上带了伤,她怎么能放心。
“苏浅月呢?”太夫人一提到她,眼睛里就冒着火,对她的憎恶了深了几分。
“回来后就发了高烧,在自己的院子歇着呢。”大夫人现在对苏浅月的态度是模棱两可。
没有苏浅月的推波助澜,苏晴霜不会获得湛冰川的宠爱。
现在是她要嫁给湛冀北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倒是什么都看开了一些,除了在给她准备嫁妆的时候有些心疼钱财,其余的不是太在意。
如今是多事之秋,镇国公府近日麻烦不断,她们为何不能稍稍安稳些时日。
想要除掉苏浅月的办法有很多,何必如此冒险。
太夫人并没有对大夫人解释太多,这是镇国公府的秘密,若不是苏艳璇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太夫人也不会配合苏艳璇的。
太夫人的心中也是悔不当初,欠缺考虑。
她也没有办法,看着苏正阳昏迷不醒,苏寒又闭门不出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她这个做妻子的做母亲的,自然是着急。
想着杀了苏浅月就可以永绝后患,却没有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大夫人也不敢轻易责备太夫人,她劝说道:“母亲,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震着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至于苏浅月那里她病着,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不如等父亲和老爷醒来再做打算。”
太夫人深感无力,这次劳心劳力却换来这个结果,难道真的是她老了吗?
“好吧。”太夫人无奈一叹,她让小青扶着自己起身,她对大夫人说道:“记住不许便宜了那个孽障!”
“是。”大夫人毕恭毕敬的颔首。
太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离开了屋子。
到了傍晚,苏艳璇的情况总算是好转,守在这里一天的大夫人总算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她去探望了苏晴霜,问起了昨夜的事情,苏晴霜将事情说了一遍,她也只是按照太夫人说得去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
大夫人却起了疑心,当年送苏浅月走的是苏正阳,这次说要接她回来的也是苏正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对当年的事情如此讳莫如深?
——
是夜,寒风凛凛,残月当空。
冷玖偷偷离开镇国公府来到冀王府的密室。
“为了他你连伤口都不顾了。”白楚吃醋,妖娆的五官不屑的睨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风衍,心底嫉妒的不行。
冷玖挽起衣袖,将愈合的伤口给他看,笑道:“你给的药非常有效。”
白楚拉住她的手腕,放下她的衣袖,沉声道,“不必给我看,天冷小心着凉。”
他关心她,冷玖是知道的。
冷玖莞尔。
“大祭司,信送来了。”星宿来到密室,手里拿着一只从半路截回来的信鸽。
白楚神色得意的一笑,从星宿的手里拿过信。
冷玖的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她干咳了两声,“我去隔壁找流墨,问问他风衍的情况,我……”
她想逃却被白楚一把揪住了衣领,然后用力带回到怀里。
他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展开信,另一只手钳住她的细腰,阴测测的一笑,“这种信一起看才有意思。”
冷玖的心中咯噔一下,“还是不用了,你一个人看吧。”
白楚没有松手,他看着手里的信,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是冷玖写的?
这是他性子冷若冰霜的小九写的?
“我竟不知我的小九内心如此狂热。”白楚的声音温柔得像水从冷玖的耳边潺潺流过。
狂热?
冷玖黛眉蹙起,白皙无暇的俏脸浮现一抹不解,她踮起脚尖看着白楚手里的信,脸也刷的一下红了。
“这不是我写的。”冷玖否认,虽然字迹是一样的,可是她当时写的才是这样。
是有人掉包了她的信!
除了段三娘没有别人。
“这字不是你的吗?”白楚不肯轻易放过她,本来因为风衍他的心里就呕了一口气,这次终于有机会报复回来了。
冷玖脸颊酡红,摇头否认,“不是。”
“怎么证明?”白楚故意为难,字迹是她的,找段三娘也不会承认的。
冷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证明的办法,她好像被段三娘给陷害了。
就在冷玖想不到办法,又害羞的时候,白楚放在腰上的手臂力道一松,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冷玖有些疑惑,“白楚?”
“不必惊讶,我们有一夜的时间来研究这件事情。”白楚勾了勾凝红的唇瓣,妖冶的双瞳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幽深狂热的眸炽烈,让冷玖呼吸一紧。
“先去找流墨,他有话对你说。”白楚握住冷玖的手,将她带到了隔壁。
隔壁的密室是一间摆满药瓶的小型药房,流墨站在药橱前,手里捧着一杯医书看得认真。
听见脚步声,他这才从书本里缓慢的抬起头,一双黑眸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冷玖对傀儡丹有一定的了解,这种毒没有解药,想要让风衍恢复成正常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冷玖对此还是抱了一定的希望,也许流墨可以找到解药。
“流墨,有什么你就说,我没事的。”她什么都扛过来了,已经没有什么是她顶不住的。
她只希望白楚或者流墨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将他们知道的都告诉她就好。
流墨神色有些担忧,他不安的看了白楚一眼,白楚对他微微颔首,流墨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傀儡丹与控尸丹一样没有解药,想要医治风衍,不得不采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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