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已得知,更知荣王几日前从长安出发后便暴病而薨,而高元帅所带兵马多为关中新兵,都是些不谙战阵的市井俗人,比洛阳这些流民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又是不语,封常清见一片沮丧不振,便起身笑道:“我们受皇命而来,便是要与叛军决一死战,守住神都,战则战矣,有何畏惧。”四顾众人,又凛然道:“身为将士,为国为民,即使战死沙场,也当无遗憾。”又吩咐众人道:“你们先去招募兵卒,购置兵器战马,不管如何,还是要多做准备才是。”属下领命而去。
洛阳城内饥民不下数十万,打多衣食无着落,从军虽有危险,但可管吃饱穿暖,运气好活下来的,还能按月领饷银,因此应征人数如云,不下十万。不三日,竟已募得六万青壮兵丁,封常清愁眉稍解。又一日,新兵分发兵器,整顿入营,晚上十分,却传来消息,安禄山先锋军竟已到葵园,与洛阳不日之距。
封常清又紧急召集属下,问众人有何退敌良方,众人均无计可献,封常清又急又怒,转身回了房间。林音与秦冲二人,便跟着进去。
封常清在房内走来走去,看着林音二人,本想让他们出去,未张口,盯着林音看了好一会,林音被看的莫名其妙。封常清若有所悟,对林音说道:“安禄山手下有一大将,名崔乾佑,此次进攻河南,便以他为首领,据说崔乾佑已亲率先锋到了葵园,我想让你们去暗杀他,如果成功,届时敌军必乱。”也不管二人答不答应,说道:“你们现在就出发,想方设法潜入敌军,杀了那崔乾佑。”
林音有些无奈,心想:“为何这姓封的从不问他人意见,平日与之相处,倒也并非自私自利之人,性格却如此古怪。”他不知,当年封常清自荐于高仙芝,都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每日自己去人府上,当自己已经是高仙芝部下一样,哪里管别人意见。秦冲跟随封常清日久,知他性情,说道:“属下这便出发。”林音也只得附和。
封常清点点头,又说且慢,沉思片刻说道:“秦冲你留我身边,林音你去挑些身手好的和你一起去。”
林音彻底无语,心道:“去就去吧,先锋军不多,自己假如未成功,独自脱身到也未必不行。只是封常清这有一出便想一出的作风,倒颇让人为难。”但依然答应道:“属下遵命。”
封常清又到前厅,众属下不敢离开,封常清便命人挑选二十名武功精强的士兵,交于林音,换装做百姓打扮,即可快马去葵园。
临行前,封常清把林音叫到一旁,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老夫年纪大了,又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然也会和你们一起去葵园。嘿嘿,别看老夫腿有残疾,又瘦,年轻的时候,我可也是虎将啊。”
林音见封常清不似作伪,也说道:“将军身上责任重大,怎么可以与我们一起去冒险。”又苦笑道:“属下不敢保证一定成事,但必定会尽力而为。”
封常清点点头,说道:“嗯,老夫也不喜欢大包大揽的人,你尽力而为便是了。假如事到临头,你觉得难以成功,即使你放弃了,老夫也不会怪你,回来便是。”
林音不知封常清是“激”自己还是真心话,只得说道:“大人放心,不管成与不成,属下必不会轻易放弃。”他也不傻,不会去以性命保证必须完成任务。
封常清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去吧去吧,记得活着回来。”不知为何,林音竟是心里一松,对封常清好感大增。
林音带着二十名轻衣简从的青壮士兵骑马离开了洛阳,直往葵园奔去。此时天色尚明,洛阳城道路上死尸遍地,尸体多有损伤,想必是从前线逃难而来,却死于洛阳城外。林音哪里见过这种数十里路,皆有烂殍浮尸的情形,入目无处不让他触目惊心,只觉战乱实在可怕。
离洛阳越远,情形越是糟糕,他也懒的再看再想,坚定了些刺杀敌将决心。天快黑时,已到葵园,葵园地处大道,地势险要,远远望见那边叛军营帐。众人下马,埋伏远处,只等天色完全黑下来。
林音跃上一颗大树,远远的看着敌军营地,营帐不多,最多只数百人,却不知敌军后援据此多远。不过想来必定不远,不然怎敢让孤军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