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藤章从保定回到天津,一直没有去主凤茶楼,猜想秦矗一定会对他不满,虽然想好了说辞,但现在心情不好,懒得去听他啰嗦。心情不好是因为在堂会上显山露水没有达到目的,而且那天道台大人的态度忒生硬,显然把自己看做不速之客。憋屈了几天,忽然收到从风的约柬,看了一眼具名,没听说过这么个人,连卖狗屁膏药的都不是。本欲嗤之以鼻不予理睬,但也怕是好事之徒没完没了死标白缠,于是回了几句话,以示警告。
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又收到一封信,是全念坤直接送来的,瞟一眼,信封上的落款是“从风”,随手扔到一边。
全念坤嘟一句:“大尾巴鹰。”
武藤章“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全念坤晓得他没听懂,呵呵一笑说:“爱看不看,赶明儿满世界都知道你是缩头乌龟。”
撂下这么一句,没心思跟他鳌镖,扭头走了。
武藤章听他这话不对头,把信捡起,抽出来一看,没法淡定了,后面写的要在保定、天津遍贴招贴,声明自动认输,从此不在中国表演魔术那几句话,气得他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就像引爆了炸药,暴跳乱嚷:“支那贼敢对我武藤章狂妄,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但跳归跳,嚷归嚷,冷静下来想,这事绕不开,中国人也有不好对付的,真要遍贴毁誉招贴,不明真相的人信以为真,就会败坏自己来之不易的英名。于是决定跑一趟保定,看看是什么人在捣鬼。
武藤章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他晓得未雨绸缪是必要的,万一那个不知高低的混蛋一定要逼他露两手,他得给对方跪地求饶的机会。当下清点一应道具,扎个偌大的包袱背背上,便独自驱车上路。
一路风尘到了保定,歇息一宿,翌日从容吃过早饭,找着了从风。在他眼里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放下脸问:“你就是从风?”
从风一眼认出,有些兴奋,嚷着说:“武藤先生,你这下来得倒快,再不来,我可就拿你没辙了。”
武藤章鄙夷一瞥,说:“你还没回答我。”
从风说:“回答什么?”
武藤章说:“就是你要跟我比戏法?”
从风说:“是啊。”
武藤章憋着气说:“简直胡闹!”
从风说:“怎么是胡闹?来真格的哩。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比,屋里坐吧。”
武藤章极不情愿地跟进从风的睡房,直接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红漆竹筒,两头都是空的,嘣嘣拍两下,手臂从竹筒穿过去,退出来,这意思是告诉他竹筒里什么都没有,然后捧着一阵晃,筒内传出脆生生的响声,再把筒口对着桌面一倒,晃出一堆铜钱来。神秘兮兮说:“见过吗?”
从风把他的竹筒拿过来,看了又看,露出满脸惊讶之色,说:“武藤先生,你这要是银子多好。”
“这就叫魔幻之术,懂不懂?”
从风不满他自高自大,要损损他,大笑说:“咱们村庄四五岁的孩童都会玩儿,太平常了,武藤先生觉得稀奇?”
“你别耍嘴皮子,我看你就是个无赖。”
“我没跟着你无赖啊?你怎么说我是无赖?”
“有种你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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