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有太多话想说,这会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那端亦沉默了很久,一时间连空气都整个静谧了起来。
夏霏轻轻勾了下唇角,语调淡淡地道:“凌哥……”
他能够主动打电话过来,起码是在乎他们这些朋友的,对吧?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昨天看到的那张凌瀚的照片,那么单薄,那么消瘦,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能将那么意气风发的凌大神逼到这个份上?!
电话那端的凌瀚手指不由得收紧,哑着声音,终于再次开口,“小霏,你在哪?”
“在家。”她静静地回答,“凌哥你要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凌瀚的语气平平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是他的意思确实是想过来跟她谈一谈的。
夏霏挂了电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走到了落地窗前,站在那里望着窗外。
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零零总总,比她前世经历的所有事情加起来还要曲折,还要复杂。
凌瀚来得很快,他的车子在别墅门口刚停下,就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如果不是夏霏提前打了招呼,估计这会已经被拦在了门外。
“保护你还是监视你?”凌瀚皱着眉沉着脸,看到那些保镖的时候脸色异常的不善,透着一丝隐隐的不悦。
夏霏不在意地笑了笑,“保护我的,他安排的。”
因为之前在别墅被绑架,现在陆大总裁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虽然别扭,但是为了让他放宽心,她也没有说什么。
“坐吧,我给你倒杯茶。”她一身休闲,披着亚毛色的大围巾,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混在一起,看上去更添了一份恬静。
凌瀚身上穿了一件长款的灰色羽绒服,看上去格外的厚实,只是进了屋里,有暖气他就将外套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夹棉的衬衫和牛仔裤,真的消瘦了很多。
夏霏倒了两杯花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抿着唇角,“凌哥,你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怎么瘦成这样!”
他本来就瘦,但是瘦得很有料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她记得已经经常看到网友评价凌瀚身材的一句话,但是现在真的太瘦了。虽然还是帅,但是周身却透着一层寥落。
凌瀚的神情有些淡,轻轻笑了一下,“你也瘦了很多,还说我呢。”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脸上都是掩不住的苍白,消瘦和隐隐的疲惫。
夏霏低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只是瘦了一点而已。”比起顾乔和傅卓靳,她这样真的不算什么。
凌瀚抬头看她,眼神里也露出一点淡淡的惆怅,显然是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他似乎不怎么想提起那段失去联系的日子,夏霏也不好逾距地多问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随意地闲聊着。
“顾乔怎么样了?”凌翰提起顾乔名字的时候,那种神色带着莫名的隐忍,或者是更复杂的情绪,她一时也判断不出来。
夏霏神色微微一顿,“不是很好,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
“卓靳怎么会伤了她?”
她垂眸,想了想,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卓靳吸毒的事情被爆出来之后,我们就安排到住进了一家很隐秘的医院。但是后来他偷偷跑了出去,接着就是乔乔昏迷,卓靳被抓,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他们三个人,旁人根本不知道。”
傅卓靳一直不肯见她,顾乔又昏迷,蓝盛廷显然不可能跟她说,所以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真的不清楚。
凌翰身子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他一只手按着眉心的位置,嗓音有些艰涩,“他怎么会那么傻,六年呢,他的前途不是都毁了吗!”
在傅卓靳和顾乔的关系里,从一开始他就是反对的,他对顾乔没有太大好感,大概是曾经偶然碰到过她跟蓝盛廷在一起,便一直以为她是脚踏两只船。如果他早点跟卓靳说明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他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蜷缩起来,声音是说不出的沮丧,“小霏,卓靳的事情,陆总怎么说,一定要坐满六年吗?”
陆氏集团在A市的影响力很大,如果陆皓可以出面,这件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再加上……
他脑海中蓦地闪过了一个人的脸,但是那张脸一出现就被他狠狠否决了,绝对不要……绝对不要再跟他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夏霏怔了一下,“卓靳不接受我们的帮忙,他是在惩罚自己!”
他应该是无心伤顾乔的,所以最后成了那样,他才会毅然决然地拒绝任何人的帮助,任何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凌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夏霏突然抬头看着对面看上去一脸疲惫的男人,他的身体真的差了很多,仿佛就这么简单地坐在这里聊了一会就耗费了很多的力气。
凌翰想也不想地回答,嗓音低沉而沙哑,“不知道,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能早就妥协了。”
妥协?
什么意思?
夏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仰着脸,脸上素净得几乎看不出妆容,脸色也有些苍白。
“抱歉,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一一告诉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原本我想着有陆总帮你,任何事情总不至于会落得太差的结果。”他慢慢地说着,眉目间的情绪不变,只是眸色有些说不出的黯淡。
她静静听着,浅浅地笑了笑,“谁都想不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而且卓靳那么固执,他连面都不肯跟我见,想帮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帮!”
“我知道,他昨天也不愿见我。”
夏霏轻轻叹了口气,“也许他只是一时没法接受,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顾乔,她一直没有醒来,再不醒来,我担心蓝盛廷那边会忍不住对付卓靳,之前一直是皓压着的。”
蓝盛廷对顾乔的感情,她看得分明,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癫狂,所以乔乔绝对不能出事,一旦她出事,那么下一个绝对就轮到卓靳了。
凌翰眯着眸子,摊了摊手,温淡地笑了笑,“总会有办法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的脸色看不去不是很好,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
他说完就看到夏霏看过来的眼神,于是又轻轻一笑,“当然我也是,我们都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有余力去帮卓靳。”
“嗯。”她轻轻点头。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凌翰就告辞离去,他一走,别墅又再次安静了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在诉说着寂寞,这个时候就愈发觉得房子太大有时候还真是很容易寂寞呢。
她又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却意外地接到了夏岩的电话。
“小霏,我想跟你见一面。”夏岩第一句话就直接开门见山,只是声音压得有些低,听上去还有几分紧张。
夏霏握紧了手机,指尖微微泛白,嗓音淡淡的,“夏导想跟我见面,要谈什么,我跟夏导似乎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不是之后还要跟他一起去D国参加电影节,这个电话,她根本就不想接。
夏家人在她眼中已经成了失望透顶的存在,根本没有对话的必要。
夏岩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在夏霏几乎快将电话挂断的时候,他才继续开腔,声音很是压抑,“小霏,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一谈,谈谈夏家的事情,还有夏姌的事情。”
“呵,”她半是嘲讽地笑了一声,“夏姌的事情,我有什么好谈的,你们不是都已经决定了吗!”
难怪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因为夏姌被告了啊,还真是关心她!
“不是,你误会了……”夏岩缓了好几秒才下意识地否决,“小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能不能当面谈谈?”
她轻轻一笑,“有什么事夏导直接在电话里说吧,没有见面的必要。”
她的精神和血色都不是很好,实在不想再见一个见了面会闹得不愉快的人,何必无端端地给自己添堵呢。
“小霏,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事情你不理解,甚至是怨我恨我,这些都无所谓。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已经扯上了夏氏集团,那是你父亲的全部心血,我不能看着他出问题。”
父亲?
夏毅吗?
夏霏抿了抿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所以还是为了给夏姌开罪来了,是吗,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
为了夏姌本身也罢,还是为了夏氏集团,总之就算她被伤得体无完肤,还是比不上这一切,对吗?!
她自嘲地笑着,语调微微一变,“夏导,我只是实话实说,夏姌她做了什么就该承担什么后果。至于其他的,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夏霏说完,果断地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关机,眼不见为净。
整个人往后一倒,倒在了柔软的抱枕上,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神情是说不出的惆怅。
夏氏集团大厦顶楼办公室,夏岩看着被果断挂断的电话,眸色如墨一般,沁着漫漫的复杂。
夏霏的语气和态度还是那样坚决,难道只能以那样的方式来处理吗?
他抿着薄唇,眉心紧紧拢着。
一身正式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儒雅的眉目遍布锋利,锐利的视线笔直地落在夏岩身上,“这件事,你不打算好好跟我解释解释?”
那端是寂静,夏岩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重重吸了一口,波澜不惊地回道,“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夏霏撤诉,然后澄清一切都是误会……
干净略带浓重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疲倦,夏毅走上前几步,凝眉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看上去有些陌生的夏岩,“为什么帮着你嫂子瞒着我?今天又提出这样的计划,小岩你到底在想什么?”
“哥,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帮我就是瞒着我,眼睁睁看着我认错女儿,还是说帮我就是自作主张在董事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夏岩蓦地一怔,唇畔带出浅浅的弧度,自嘲又淡然。
如果说一开始他就做错了事情,那么后来的决定更是一错再错,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他后悔的余地。
夏姌如今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他的态度,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软弱,就如很多年前他眼睁睁地看到那个人受到那样致命的伤害。
“哥,我知道你怎么想你,你想认回小霏,但是现在根本不是时候。如果你这个时候认她,小姌怎么办,公司怎么办,董事会的那群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旦利益受到了损害,那群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夏毅一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怒气,毫不掩饰,幽深的眼眸溢出极淡的冷笑,“小岩,什么时候公司的事情你也开始关心起来了?你不是说,只要能拍戏,公司的事情你不会理会,那么怎么处理这次的事件,根本轮不到你来插手!”
夏霏住院的那段时间他已经被千方百计地拦住,这一次又要这样做,他真的不知道夏岩和季婉琴是怎么想的!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夏毅的话明显带着质疑和责问,夏岩整个人狠狠一震,脸上的表情也顿时一僵,心头是说不出的烦闷。
夏毅眼底那一抹幽暗的光慢慢凝固了,好半晌,他才淡淡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想再委屈自己的孩子,我要认回小霏。”
“不行!”夏岩想也没想地出口,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冷。
两个人站在办公室里,从神情到举动就像是在对峙一般,这么多年的兄弟,这是第二次他们二人出现这样不可调和的矛盾。
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的僵硬,许久之后,夏毅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不少,“小岩,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我失去女儿那么久,现在眼看着她受到伤害,难道还要她忍受莫大的委屈为了公司的利益而做出违心的事情,我做不到!”
“哥,给我点时间,我会说服小霏的,所有的事情如果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夏岩的眼神异常的坚定,语气更是说不出的坚决,说完之后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哎,真是造孽。”夏毅终究还是轻轻叹了一声,语气无奈且颓丧。
另一头夏霏挂了夏岩的电话之后,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发呆,大约是屋子里的暖气太暖和了,也或是阳光过于灿烂迷蒙了双眼,不知不觉的她竟然睡了过去。
陆皓下班回来的时候,一进屋看到的就是一张岁月静好的脸,安安静静地说着,呼吸浅浅的,有几缕长发贴在雪白的脸颊上,遮住了眉眼。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前慢慢蹲下身子,倾身在夏霏脸上上亲了亲,然后含着她的唇瓣细细吻着。
睡梦中被弄得有些痒,她无意识地动了动,轻轻呢喃了一声。
那呢喃中张开的唇,正好给了男人机会,软滑的舌瞬间倾入,原本的轻吻也逐渐变得火辣起来,气氛也变得异常的缠绵缱绻。
“唔……”被吻得几乎无法呼吸,夏霏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天旋地转然后趴在了男人的身上。
那吻还在深入,霸道的,激烈的,还有温柔的……
夏霏的手无意识地抵在他的胸膛上,无力地轻推了几下,却完全没有作用。
额头,眉心,眼睛,鼻子,脸颊,还有已经肿胀的唇,处处都被他的唇舌碾压而过,男人的呼吸声沉重粗哑得能听见声响,将整个空间的温度都熨得滚烫滚烫。
“小霏……”沙哑透顶又性感得要命的磁性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沾染着满满的强势和霸道,又仿佛萦绕着万千的柔情蜜意,矛盾和复杂全部交织在一起。
夏霏对上他暗得惊人也烫得惊人的黑眸,那里面写满了恨不得将她整个拆吃入腹的热烈,她眨了眨眼,低低地笑了笑,“陆先生叫醒人的方式好热烈,这么热烈,是想我了吗?”
她低眸扫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才四点半,他应该还没有下班才是。
所以,这是想她了,所以提前下班?
男人的下巴蹭着她的肩膀,低哑暗沉地回,“嗯,想你了,很想。”
分开的这几个小时,他一直在忙碌中,但是一停下来,整个脑子里都是她的身影和一颦一笑,想着她在做什么……
每一分每一秒都拿来工作,这才压缩了时间提前下班。
夏霏轻轻笑了笑,凑上去在男人俊美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到不能再轻的吻。
他伸手轻轻勾住她吻完刚要撤开的下颚,满眼睛的失落,像是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她眨了眨眼,却是满眼睛的无辜。
他掐着她的下巴,又深深长长地吻了好久,直到突然侧了侧身,将她抱到一边然后瞬间站了起来。
“我上去换衣服。”陆皓的嗓音极低极哑,还没等她回应就转身上了楼。
她看着他有些狼狈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刚才他起身的瞬间,她分明已经感觉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戳着她了。
夏霏轻轻喘着气,身子有些发软,于是又在沙发上赖了一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某位大总裁才从二楼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干嘛去了,换个衣服哪有那么久。
不过话是这样说,他身上的衣服倒是真换了。
深灰色的裤子,休闲的V领毛衣,加外套,有暖气开着,不用裹着厚厚的衣服,这一身倒是衬得他愈发的矜贵和儒雅,神情也恢复了一贯的淡淡和漠然。
夏霏抬眸看了他一眼,懒懒地倚在沙发上,动都没动一下。
男人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嗓音变得干净而温柔,“晚上想吃什么?”
她托着腮,想了想,回道:“唔,面吧,很久没吃你煮的面了。”
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有些饿了。
陆皓看着她清净素白的小脸,心头渐渐涌上了一阵暖意,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就煮你平时爱吃的。”
“嗯。”夏霏低低地应了一声,男人的手慢慢撤回,起身的瞬间又亲了亲刚才摸得舒服的脸颊,然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有些无聊得望了望他的背影,然后拿起搁在一旁的遥控器,开了电视准备看电视打发下时间。
眼睛盯着屏幕,手上的遥控器手指不停按着,台换了一个又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
换到最后一个台的时候,正好在播之前特别流行的亲子类互动节目,画面正好放到一张稚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白净小脸,眨巴着眼睛,眼泪就落了下来,看上去特别的惹人怜爱。
是个小女孩,长得特别可爱,跟洋娃娃似得,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哭了,看得人心都软了。
夏霏的手指微微一顿,这一次没有再换台,视线停留在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看了许久许久。
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头酸酸涩涩的……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没怎么跟孩子接触过,这样看着节目,突然觉得原来小孩子是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这样想着的时候,心头竟是愈发的酸涩,涨涨的,很难过。
如果不是……
是不是过个几年她也能这样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亲着搂着哄着,而边上就站着一脸无奈的英俊男人,满脸温柔地看着他们?
她的手无意识地就抚上了那平坦得连一点点赘肉都没有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小小的生命,是属于她和陆皓的孩子。
另一只垂着的手莫名地紧了紧,心头涨得难受。
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节目已经结束,已经在播广告了,她都没有发现,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连焦距都没有。
与其说是在看节目,不如说她已经沉浸在不知名的臆想中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