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靖笑嘻嘻地道,况离知道她只是为了哄他开心罢了,当下笑道:“等会把你这句话去告诉他们。”
“师兄,人家好心好意来关心你,你却尽给人家挖坑使绊子。”
尉迟靖嘴里这般说着,目光却落在况离手中的光球之上,“师兄,阿火,还有救吗?”
况离的眸光微微一黯,“不知道。”
接着他却又道:“当初,你若在她服毒之前,硬生生将她拖出来,或许她能活着。”
尉迟靖的神情也是很复杂,半晌才道:“可是你死了,她也活不了,关键那时候她若出来了,你能醒悟过来吗?你也会困死阵中。阿火有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力改变她的选择。”
况离点点头,“我明白。”
接着却又道:“靖儿,我明天就要走了。”
“去哪里?”
“天大地大,总有我能去的地方,我以前欠阿火太多,现在只想带着她,好好的去逛逛。而且我听说,有个地方叫灵岛,上面住着高人,据说世间没有能难得倒他的事。我打算去找灵岛,看那个高人,能不能把阿火救活。”
“灵岛,那是只听闻过,却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地方呢!有人说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只是人们绝望之时杜撰出来的而已。师兄,要不然,再找找霓前辈和我师父,或许他们有办法呢?”
“我想,阿火不想再缠绕在那些纷争当中,也不会再想见到霓兮和杨公。”
说到这里,他拍拍尉迟靖的肩膀,“靖儿,你莫要担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阿火的,一定会把她救回来。那时候,我会携着阿火回来探望你与和帝,希望到时候你们膝下已经有一大堆可爱的小孩子了。”
尉迟靖笑得傻傻的,“师兄,你取笑我!”
这笑容终究没有维持多久,“师兄,就算阿火永远也不能活了,你一定要隔些日子便来探我。”
况离终不忍拂她之意,拧了拧她的脸蛋,“好。”
尉迟靖的眼睛红红的,“师兄,当年陈宁儿为了活命,对你没有任何解释,弃你而去,你现在是不是恨她?”
况离愣了下,接着笑着摇头,“不恨,她当时的选择是对的。当我见到你娘亲沈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当年并没有死去。沈青便是她的后人,所以后来,我才能在燕苍山等着你来啊,我得保护她的后人。但是,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她现在在我的心里,如你一样,就像亲人一样,而我,终于明白,其实我深爱的人是阿火,我当年误会阿火杀了宁儿,只是恨她如此狠毒而已。这件事,阿火和宁儿,她们都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她们没错,是我错了。”
况离的语气很平静,但听得出,他内心里对这两个女子的亏欠之情,而尉迟靖比较欣慰的是,他终于知道,也终于确定,自己要爱的人,想爱的人,真正爱的人是谁了。
尉迟靖点点头,“况师兄,我会在这里等你和阿火回来的。”
况离说到这里,竟似一刻也等不及了,又道:“我不擅于说离别的话,所以想现在就离开了,靖儿,和帝那边,还请你代我说声后会有期。”
尉迟靖很了解况离的性格,知道他向来喜欢独处,对于场面上的事的确不喜欢,当下点点头,“好。况师兄一路保重。”
“保重。”
二人便在这夜里,在这棵树下,做了最后的道别。
况离走了,乌弋山又出来了,若是以前,乌弋山必定逗逗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子,但是现在他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巫明珠可就在厅里坐着呢,目光呢时不时的像锥子一样扫过来。
尉迟靖笑道:“你还敢出来?小心你的女皇回去让你跪搓衣板。”
乌弋山笑着道:“见着了故人打个招呼不行啊?你现在都快要成皇后了,你的眼睛就都在别人的身上,我自来到你面前,你都不带鸟我的。”
尉迟靖好笑地道:“你现在是有妇之夫,我也即将成为有夫之妇,我们之间当然要避点嫌了。”
乌弋山苦着脸道:“你分得这么清,就是害怕我对你还有觊觎之心。”
“不敢不敢,我知道你的心现在都在巫皇身上。”
乌弋山却道:“你呀,也别自作多情了,我的确一颗心系巫皇身上,这次来,是给你送个东西的,是我的巫皇让我送给你的。”
说着拿出一个盒子,塞在尉迟靖的手中。
尉迟靖有些诧异,乌明珠要送什么东西给她,自可光明正大的送,怎会让乌弋山偷偷摸摸的送出来?
她茫然地用目光询问乌弋山,乌弋山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尉迟靖的好奇心被勾起,但也明白巫明珠这样做定然有其深意,当下将盒子塞入到自己的袖筒中,“好了,我们还是回厅里去吧,莫要他们等急了。”
二人进入厅中,免不了又是一阵与众人的寒喧,萧齐君这次本来是来接巫雅的,听说曹炟与尉迟靖的大婚是在半个月后,便干脆要留下来参加完婚礼才回萧齐国,这却正合巫雅之意,巫雅赶紧问巫明珠,“以姐姐与和帝及靖儿的关系,想必亦是要参加完大婚才回巫咸国的,正好,正好,我们可以在这里多玩一些时间。”
她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很甜蜜,巫明珠哪有拒绝的能力?当下就答应了。
尉迟靖也是相当的高兴啊,不由与曹炟对视,二人现在已经到了,只要看一眼对方,就能知道对方心意的地步,不知道为什么,尉迟靖的脸红红的又低下了头,却惹得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曹炟却从桌底,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
晚宴结束后,因为萧齐君和曹炟还有些大事要说,所以其他人都先各自回寝宫休息。
萧齐君与曹炟进入曹炟的书房,二人就最近的情势做了分析。
萧齐君道:“在来此的路上,居然听说尹铉如今已经并不在尹军之中了,带着一队人马,秘密离营,不知道去了哪里。”
曹炟眉峰微蹙,“这种时候,他怎么会离营呢?难道于他来说,还有比守住渝州更重要的事情?”
渝州已经是他最后的大本营了。
萧齐君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是没有答案。
又道:“不过夏炚那里,我已经去了贴子,他是不敢妄动的。”萧齐君的这句话,让曹炟有些感激,“萧齐君,夏君有你的牵制,想必的确不能做出什么来了,他想配合尹铉,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这一两天,他已经送来消息,到时候会来参加我与靖儿的大婚。”
“想必,他还会利用这个机会做出些什么事,和帝你要小心。”
“嗯,我会的,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萧齐君这几年对我的支持。”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样的客套话,当年你让上官夜去帮我,而我划出地来帮你养十万兵,我们是彼此合作需要而已。如今我又怎么能自己独享其成,而让兄弟你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呢?这一次,该是最后一次的大风大浪,这一战之后,怕诸国都要平静上几十年才对。”
对于这样的局面,为君者谁不希望呢?曹炟的眸子里出溢出灼灼之光,“但愿,一切如萧齐君你的预料。”
*
再说尉迟靖,回到寝宫后,立刻打开了乌弋山让巫明珠带给她的盒子,只见盒子里却有一颗奇怪的珠子,珠子上似乎刻着字符。尉迟靖看了半晌看不出来这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想了个办法,将珠子滚在墨里,然后再在宣纸上滚一圈,将珠子上的字符都拓了下来,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六爻大卦中的一卦。
她仔细地看了这一封,却越看越心惊。
此卦乃是船涉金滩之卦,外虚中实之象。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得卦者当是身陷大艰险中。当年唐玄宗得此卦,而遭遇安史之乱。他初时被逼出长安,后来虽然重新整顿兵力,最终得胜还都,但是其中的艰险,若是可以选择,绝不会重新来一次。
此卦与曹炟如今回归安阳之象,倒是类似,只是出现的时间完全对不上,而且她也不知道此卦到底指的是谁。
越看越是有些坐立不安,当下便要去找巫明珠,没想到一出门,倒见巫明珠就在院子里。
尉迟靖怔了下,连忙将她请入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