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里头的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敢出来,半点动静也没有。
宋靳静静地立在自己家的院子门口,看着门外这闹剧般的一幕,薄唇微抿,眼底满是不耐。
又是隔壁那个小寡妇搞出来的风流韵事!
这都是第几回了?!
他穿来这里不过才六日,可却因为她四个晚上没睡——
第一次,有汉子半夜翻她家的墙,而后其老婆带着众人赶来“捉奸”,闹得一整夜鸡犬不宁,叫刚来这陌生时空本就郁闷的他,恨不能再死一次试试能不能回现代。
第二次,她家那个小奶娃不知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的,大晚上的嚎了一整夜,叫好不容易接受了新身份,准备好好睡个觉的他又是一夜没闭上眼。
第三次,几个男人爬上了她家的屋顶,结果不慎踩空掉下来摔断了腿。而后几家人连夜上门讨要说法……不用说,又是一夜不成眠。
第四次,爬墙的野男人是没了,夜啼不止的小奶娃也安静了,可她自己却不知怎么了。似痛苦似隐忍,压着嗓子叫个没完……墙这头的他听得难受又恶心,只好起身去院子里打了一晚上的拳。
更别说白日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真是有些道理。尤其他家隔壁这位,据说还美艳浪.荡得不行……
一想到以后经常要睡不好,宋靳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他这人只要睡眠不好就会特别烦躁,以往在家中,就是性子最皮的堂弟都不敢在这时候和他杠上,因为被揍怕了。可这会儿,无缘无故穿到这陌生时空的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一个带着稚子的年轻寡妇……虽然真的很烦人,但他还能冲过去揍她一顿不成?
如今他只想马上搬家!可宋家穷困潦倒,别说换房子住,就是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于是第一次,宋靳痛恨起自己异于常人,格外灵敏的耳朵——其余宋家人就没他这么烦恼,那小寡妇家和他们家隔了一道石墙,若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他们是听不真切的。虽有时也会被吵到,但总的来说还在接受范围内,不像他能听得一清二楚,完全没法入睡。
正烦躁着,双腿突然叫人戳了一下:“……哥哥?”
宋靳低头便看见了一张蜡黄的小脸。
“……你怎么出来了?”见到来人,他脸色稍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身子可舒服些了?”
小女孩抿唇,见他真的没有再像往常一样不耐地推开自己,顿时眼睛一亮,伸手就抱住了宋靳的大腿,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嗯。”
她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五官生得很是清秀,只是个子小小的,身上没几两肉,显得脑袋特别大。再加上头发稀疏干枯,身上穿的衣服也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破旧得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瞧着竟有些像难民。
宋靳在心中微叹了口气,穿越就算了,穿到贫困落后的山沟沟里也算了,可怎么就穿到了这极品一家里来呢?
爷爷、父亲早逝,剩下独断蛮横的奶奶、懦弱胆怯的母亲、一个瘸腿的二叔、一个失踪的小叔、两个性子俱不好相处的婶娘,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堂妹……
阴盛阳衰到极致,偏剩下的这根唯一健康的独苗,还是个酸腐清高的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整日只会念几句歪诗,吹几句“待我以后做了大官如何如何”的牛皮,然后心安理得地拿着家中女人辛苦挣来的钱出去吃喝玩乐。
一大家子全是极品,难怪会混到如今这样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地步。
只是却可怜了这个才六岁的小丫头。
这孩子是原主的妹妹,因奶奶陈氏重男轻女的思想和母亲林氏的软弱可欺,她在家中毫无存在感,小小年纪就被迫做家务干累活,平时生活十分艰苦。
可也许是不受长辈关注,这孩子竟成了全家唯一一个没有被养歪的——性子勤恳乖巧,心地善良宽和,虽也有些怯弱,但比另外两个丫头却好上太多了。
看着她清澈的双眼,宋靳心里生出些柔软,这双眼睛当真像极了自己前世早逝的外甥女。
“进去吧,你风寒刚好,可不能再乱跑了。”牵起妹妹的小手,顶着十八岁少年皮囊的宋家主无奈地接受现实,转过身欲回屋。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宋靳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隔壁的大门已经打开,而那褐色的木门前,一个腰细胸大芙蓉面的美丽少女正淡定地收回木桶,冷冷地看着眼前被泼成落汤鸡的胖妇人。
“再在我家门口无故撒野,我就真的去勾搭你男人,叫他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