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温热的鲜血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顺着刀锋喷溅在我衣服上,将整个胸口都濡湿了,我却恍如未觉,口中不断发出“嘘嘘”的声音,因为怕听到他的惨叫声,精神彻底崩溃。
终于,老独眼不动弹了。
我拔出沾血的刀,起身循着鹞子哥的怒吼声跑去,从始至终,没敢看老独眼一眼,恍惚一瞥时,只是看见了茳姚那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脸,却不知究竟是在鼓励我,还是在嘲讽我们这一行里难以逃脱的宿命!
幽暗的密林中不再寂静,如在滚烫的油锅中倒进了一盆水,彻底炸窝了。
狂奔之时,我能听见四周茂密的灌木丛中传出接连不觉的悉悉索索声。
灌木丛在摇曳,不知究竟有多少东西藏在里面。
明显,我已经被盯上了,成为了目标之一,这些东西速度太快了,四周的灌木丛和地形几乎就是为它们而设的,我不止一次捕捉到了它们活动的踪迹,但只是一闪而过,完全是一道黑影,犹如幽灵,从始至终我都没看清楚它们的模样,但有一条可以肯定——这些东西在追踪我,就像是狼一样,只要我露出一丝破绽,立即一拥而上,将我分而食之。
很快,我跑回了扎营的地方。
万幸,老白他们都没事,我师父和鹞子哥他们早我一步赶回来了。
只是,这里的情况更加的糟糕恶劣。
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和渗人的奸笑声在这里回荡,能看见巨树的树冠上不断有黑影腾挪跳跃,真被茳姚不幸言中,几乎是天文数字,铺天盖地的将我们笼罩。
远方,树与树之间时不时的会有一道黑影踮起脚狂奔而过。
营地里众人背靠背抱成一团,全神戒备着。
鹞子哥把昏迷中的老白扛在肩膀上,见我回来,不禁喜上眉梢,大大松了口气,说他们正准备杀出去寻我。
“老独眼死了,别管了。”
我剧烈喘息着,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抽搐了一下,我师父盯着我手上的鲜血看了片刻,轻叹一声,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询问道:“你们见到这种东西的样子了吗?到底是什么?”
“杀了一个……”
鹞子哥咬了咬牙,如此说:“跟人差不多,但皮肤却是红的……”
“婆利兽!!”
我脱口而出,人形红发红肤,这可不就是张歆雅说的婆利兽的模样吗?而且是成年以后的婆利兽,不再是那种需要寄生在人体上的虫子。
一个婆利兽当年就连败隋帝国四个勇士,史万岁与之大战上百回合才斩杀掉。
这里这么多,我们哪还有什么活路?
“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我师父轻叹道:“我们斩杀掉的那个,口中生出了獠牙,身上长出了白毛,身上尸气很重。”
按照我师父的描述,这很像是活尸呀!
联系着此地是殍地这一条,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些成年婆利兽如这里的树木一样,吃了数不清的死人。
婆利兽幼年极其诡异,而且确实是食人的,但终究还是个活物,而且,食死了没多久的人和食腐尸完全是两码事。
腐尸里都是死气、尸气、怨气……
活物吃下这些东西,这就是养活尸呀!
这些成年婆利兽应该就是被养成了活尸。
婆利兽本十分灵活,极其善战,这种东西比活尸可厉害多了,被养成活尸,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被大幅度的削弱了,不然之前灌木丛里扑出来的那个就够我受了,说不好都得交代在那里。
活尸活尸,一半死一半活,却终究算是一种行尸,眼下它们的等待,说到底不过就是狩猎本能而已!
茳姚那张乌鸦嘴说起坏事来还真是灵验,几乎全都应验了!
“被困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
李老头轻叹,目光看向我师父:“张先生,您说怎么办吧!”
我师父笑了笑,长剑一引道:“向死而生,随我直接杀出去,冲上山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