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璇知道,夏清江发这样大的火,不只是因为对那几人看不顺眼,也是在警告她:那群人只是拿她做赌注,他周身便寒冬腊月,如果薄迁再对她有非分之想,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淡淡地抚了一下头发,被夏清江握住的那只手微微挣扎了一下。
他察觉之后,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脸上笑意不明,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今天你最好乖一点,不然薄迁的下场可不怎么好看”
听他这样威胁,温璇表情一顿,眼睛斜上去看他一眼。乖乖将手挽住他的手臂。
她服帖了,夏清江心里却扎满了刺,让他如鲠在喉。明明是他公司的年会,本该普天同庆,可此时他的表情却冷得厉害,让其他人不敢上前来搭话。
看两口气又别扭上了,许凉上前去拉着温璇闲话家常,上下打量她一圈:“你这身倒是好看,料子瞧着也好”
温璇温柔笑道:“你要是喜欢,就照你的尺寸做一身,改天你过来取”
她一笑起来,周围仿佛吐纳着香气,别样潋滟。
夏清江站在她旁边,度数不低的伏特加一杯杯往嘴里灌,明明身在繁华热闹里,却带着孤寒。
温璇拿了一杯鸡尾酒,没有喝,只觉得颜色好看,衬得她的指尖恍惚有点点光芒。
思忖着夏清江并不想看见自己,况且有那么多客人在,他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实在让人尴尬。温璇索性借着去取食物的借口,转身离开。
夏清江两口子不闹才让人奇怪,关系近的几人,都当什么没发生过,照样扬起笑脸,谈笑风生。
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连篇,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倒是话到一半,邢二忽然四周转了一圈,皱眉问许凉:“今天怎么没看到盛霜那丫头?”
许凉奇道:“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关心她?以前不是还跟冤家似的,见一次就要大闹天宫?”
邢二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含糊答说:“以前她最爱凑这等热闹,她不来我正省心”
许凉调笑道:“我怎么瞧着,这话说得这么口不对心?”
邢二摇头失笑:“你们女人总爱往暧昧方向猜测,世上不知道多少男人是冤枉死的”
叶轻蕴听了瞟他一眼:“瞧你这委屈的,用不用我替你上访?”
他一开口,邢二知道这是又护上了。都许凉一个自己还成,加上一个叶轻蕴,他还是闭嘴比较安全。
虽然许凉是和叶轻蕴一起来的,但他也并不急于将两人的真实关系公之于众。一则这是夏清江办的尾牙会,一公布出去,大家的关注点难免会倾注在他们身上,未免喧宾夺主;二则,他想在一个更为隆重的场合将许凉介绍给众人,现在这么缩头缩尾地随意将她提到叶太太位置上,太委屈她。
叶轻蕴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许凉受委屈,不管这份委屈来自别人,或是他自己。
今天到场的,均是枝州名流,这个宴会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上流风范。圈子就这么大,一遇上都是熟人,所以叶轻蕴一路都有应酬。
许凉见他在忙,也不好打扰,这时候温璇招手让她过去。
到了跟前,才看到跟温璇交谈的一群华美贵妇中间,就有孙母。
孙母一看许凉过来,嘴角的笑容更大了,拉着她的手说:“你这丫头,眼神儿可真不利索,我早就盼着你过来跟我说话,你倒好,愣是把我给忽略过去”
许凉赶忙赔罪道:“孙伯母可千万生我的气,是您今天太漂亮啦,我都不敢认”
一句话逗得孙母笑个不停,“嘴这么甜,尽知道给我灌*汤”
孙母喜欢许凉,众人都看在眼里。这位副省长夫人对她青眼有加,其他人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也若有若无地奉承。
都是女人,谈的无非是各家的趣事,或者新学的妆容,还有衣服珠宝。许凉虽然不习惯,但也不觉得时间难熬,大概是孙伯母和温璇有意照顾她的缘故。
不过也有知道许凉底细的,甚至受了童湘蛊惑,听了她的一面之词,便话里话外带着不屑和讽刺。
在这种场合许凉也不好发作,只一句话带过,并不是她怕事,但总要给夏清江和温璇面子。
看许凉不顺眼的,大头就是言胜奇的妹妹,言雪奇。
按说言家同叶家许家都站在同一阵线,家里的孩子也该玩儿在一起,但其实内部也有分裂。
比如言胜奇长大后同叶轻蕴是挚友,而言雪奇因为跟童湘更亲近一些,将许凉视作眼中钉。
见几位夫人都在抱怨家里孩子不听话,总不尽人意的时候,言雪奇靠近许凉,手里晃动着酒杯,里面的颜色剔透的酒水,似乎随时要洒出来。
她在许凉耳边悄声说道:“你说如果这杯酒在你衣服上加颜色,会不会有非常亮眼的效果?”
许凉不仅不担心,她会将这番话变作行动,还抿唇一笑,带着烂漫的神气道:“如果你真这样做的话,那我提前跟你道声谢——我可以提前回去睡觉了”
言雪奇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怒气冲冲地瞪了许凉一眼,那样子似乎要跟她决斗。
许凉撇过头去,不跟她一般见识。言雪奇从小就这样,只能在嘴上当当毒妇,要真让她干出什么真事儿来,她又没那个胆子。
用叶轻蕴的话来说,真让人怀疑,言母是不是把智商全都遗传到言胜奇身上了。
此时该来的差不多都到场,时间不早,是夏清江上台讲话的时候。一时间,将气氛推到了*。
就在这时候,宴会金灿光华的大门被两个门童推来,一年轻一中年的女子携手而来。
众人的眼光都忍不住追随过去,只见母女两个穿着同色系的纯色薄纱缀花礼服,童湘头上带着花朵串成的花环。
在亮泽的光芒之下,她长裙曳地,周身仙气腾腾,似乎从春天深处走来。
母女两个来得这样晚,倒是像压轴人物要在最后才出场。
梁晚昕一走动,她脖子上那串帝王绿翡翠珠链光芒四射,晃得人移不开眼。
为了突出这件首饰,她嘴角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时不时拿手去抚弄那串项链,整个人成了珠宝模特。
来了之后,当然是和女主人温璇打招呼。
童湘一过来,言雪奇就像幼儿园小朋友终于看到来接她的家长,眼睛一亮,上去拉住对方的手。
童湘偏头对她笑了笑,任她拉着手,招呼了一圈后,抱歉地对温璇道:“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晚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温璇笑容婉丽,一派当家主母的温和样子,“怎么会,你和梁阿姨能来,我和清江已经很高兴”
孙母在场,虽然刚才跟她打过招呼,童湘又过去同她交谈。梁晚昕也凑上去,不经意将自己这串名贵翡翠项链的来历和价值说得一清二楚,比拍卖会上的古董介绍还详细。
比许家矮一截的,便会做出一副羡慕的样子;家底子硬气一些的,嘴上淡笑不语,看戏一样看梁晚昕表演。
她这样出洋相,也没人去阻止,毕竟有免费的戏可看,谁不乐意?
没一会儿,这群女性当中,全是梁晚昕的欢声笑语了。
许凉实在不忍看这一幕,转身从人群里退出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忽地爆发出一阵惊叹,扭身回头看,只见一位中年妇人带着又惊又喜地眼神注视着梁晚昕的项链,嘴里不时发出惊叹,直说能看到一次这样的极品帝王绿翡翠,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那位太太许凉认识,嫁给珠宝富商。她说的话自然可信度很高,一时间梁晚昕更炙手可热。
许凉不用去看也知道,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多欣喜得意。
摇头失笑,许凉不再去管,径直往外面走去。
夏清江包下这家六星级酒店的独栋,许凉散步到了外面一个宽阔的阳台。大厅里的暖风从里面吹出来,混合外面的寒风,站在中央,温度刚好,像身临夏天与冬天的交界。
好久没穿高跟鞋,脚上有些疼,在这种场合,走路挺胸直背,累得慌。她心里痒痒的,很想将鞋脱下来。
走到一张躺椅前坐下来,许凉手刚碰到脚踝上的搭扣,有人突然闯入她的领地。
她像做坏事被人抓个正着,赶忙坐直。
看到来人是叶轻蕴,她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她十足庆幸,神经松弛下来。
叶轻蕴手插在裤袋里走近,坐到她旁边,伸手顺了顺她披肩的长发,问道:“累了?”
许凉摇头:“没有”
“没有你脱鞋干嘛?”
她支支吾吾,含糊道:“脚踝那儿被蚊子咬了”
叶轻蕴喷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叹道:“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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