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许凉便被叶轻蕴遣返回家了,她刚乘电梯下去,便遇见陈修。
陈修在一群等电梯的人里站得笔挺,刻板的表情让人一眼就能把他挑拣出来。只不过他更先看见许凉,便隔着些距离向她点头示意。
许凉心想,他倒是辛苦,在叶轻蕴身边似乎隐形,但又似乎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陈修上了华闻大厦顶层,叶轻蕴特意让他在许凉走之后才来的,毕竟他不想许凉听到任何关于孙思和的信息。
这么久了,只要想到孙思和有可能将当年的事暴露给她,叶轻蕴便感到一阵心悸。
叶轻蕴看了看表,刚想着或许今天陈修要迟到了,便传来扣门的声音。
“进来”,叶轻蕴叫道。
陈修进了办公室后,他便问道:“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孙思和借你的名义,在海关扣押了一批电子设备”
叶轻蕴面上冷笑:“果真是爪子伸得太长,也不怕被人给拧折了”
陈修接着自己上一句话:“那批设备的购入公司,是嘉诺游戏”
叶轻蕴这才怔了一下,嘴角立时沉了下来,怒气使他的眼眸看起来又黑又深,让人不敢直视。
“呵,自作主张真算有一套了,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做?”,叶轻蕴语气淡淡地,越生气,他越淡然。
这人一向这样,从来都是轻描淡写之间给人致命一击。
陈修垂眼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只不过有个细节,他并未真的对嘉诺的那批货有什么陷害,只是让人扣下了”
叶轻蕴点了点头,瞬间明白孙思和的用意。他并不像要给自己抹黑,而是前面有了一次先例,孙思和便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和嘉诺有过节,这次他对东旺那边的期待很高,于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要是他和嘉诺真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大仇,孙思和便顺水推舟,把嘉诺暗藏违禁物品的罪名坐实;要他并不打算对嘉诺下手,孙思和便会即可通知海关放行。
嘉诺是畅行还是阻碍,全凭他的意思。
不得不说,孙思和还是有些头脑,知道他自己在枝州说不上什么话,便打着他的旗号去做。只怕被他授意的官员早被封了口,不是陈修去细查,这事儿他还真被蒙在鼓里。
但在叶轻蕴心里,孙思和即使有了小心思要蒙蔽他,也只是个小人物的烦人闹腾,他真正挂心的,还是许凉。
沉吟半晌,他问道:“嘉诺有什么反应?”
“自然是很着急,他们急需这批设备完成设计,出事后,四处疏通关系”
叶轻蕴手指轻扣了两下桌面,听到这里,动作忽地一停,抬眼看陈修,“那他们,托过太太什么没有?”
陈修:“不知道”,他主要追查范围集中在孙思和身上,抽不出时间再去守着许凉。嘉诺同许凉的关系,陈修知道得并不真切,所以一时间也未想到那上头去。
叶轻蕴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握紧,嘉诺对许凉的意义非凡,既然是在枝州出的事,他们有很大可能会找到许凉帮忙,只是她……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嘉诺的人并未找过她,还是许凉对他不信任?
想了想,他嘱咐道:“你再去查一查,还有什么人过问了这件事。手头上其他事物先放下,先去把这一桩打听明白”
陈修并未问缘由,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
门终于扣上,叶轻蕴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鼻梁,全身绷紧的肌肉这才稍稍放松。
办公室里静成一片,所以他不平静的心跳声才会响得如此突兀。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因果,历史总如此雷同地反复。只是他想着,自己拒绝这样的轮回。
从上午到下午,叶轻蕴虽然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强迫自己投入工作。只是将见人的行程都给取消了,他今天并不想多说话。
一直忙到天色已经擦黑,这才将明天的有关事务布置下去,准备离开公司。
他刚要出办公室,便接到陈修的电话,“叶先生,果然还有其他人问过这件事,并且在帮着捞嘉诺的设备,看来他们果真找对门路了”
叶轻蕴低声问:“是谁?”
陈修:“潘宇东”
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心里已经有底,如果是潘宇东的话,很有可能是受过许凉的拜托。
这件事,她竟然一丝风声也未露出来,叶轻蕴的脸色瞬间沉郁下来。
直到今天,不管他们有多靠近,宁嘉谦仍旧是不可逾越的心结。那时候她有多爱那个人,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切身体会得更清楚。
即使已经很累,叶轻蕴还是让司机下车,他自己开回去。
恰好有人打电话来,是夏清江。
“这几天你是把哪个女人肚子搞大了,所以面都不肯露?”,夏清江喝了酒,隔着电话也能闻到话里的酒味。
叶轻蕴道:“这话哪儿捡的?胡说八道”
听他语气平静,但隐隐有些不同,夏清江便正色道:“这是谁惹了你,连玩笑话也要说得一肚子火?”
叶轻蕴:“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了,你们玩儿吧”
“别啊,邢二那货喝醉了,把他以前从他爸的藏酒室里偷来的酒全都摆上了。错过今天,明儿你连味儿都闻不到丝毫”,看他要挂电话,夏清江赶忙阻拦道。
想了想,他今天不怎么想早回家,况且夏清江不把他磨过去决不罢休,无奈,他只好走一趟了。
许凉在客厅里等着叶轻蕴,都快将墙壁上的挂钟看出个洞来,他仍没有回来。
以前他要是回来晚了,会给她打个电话,可今天却音讯都没有。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家里胡思乱想,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事。
坐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给他打了电话,公用私用电话都打过一遍,均无人接听。
她这才着了慌,拨了方誉的手机,对方听到她的询问,只说总裁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约见人的会面都推到明天去了,今天下班更是比其他时候早。
一听他身体不舒服,又这么晚没回来,想想种种可能,许凉彻底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话都说不完整,“那……那我要到哪儿去找他?”
方誉也恨自己想得不周全,叶太显然担心得不轻。试想公司不管任何风浪,从来干扰不到她面前去,就是因为总裁一向在她面前报喜不报忧。
要是叶先生知道他身体不舒服这话是自己告诉叶太的,一定会怪他多嘴。
正要出声安抚一两句,就听叶太一声叫喊,“你回来啦!”,接着电话便被挂掉了。
叶轻蕴是被夏清江给送回来的,看他脸色发白,便知道喝得不少。
他酒喝得越多,脸色越白。
夏清江一看许凉面上的恼色便不敢多说话,连叶轻蕴都怕她真正发起火来,更别说他了。
幸好叶轻蕴酒品很好,不会胡言乱语惹人烦,乖乖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眸湿漉漉得黑亮,有一股平时难以见到的纯澈。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许凉一边打量叶轻蕴一边质问夏清江。
听她语气不大好,夏清江只想赶紧开溜。本想拉上叶轻蕴一起乐呵,谁知道他闷声只知道喝酒,一看就知道心里揣着事儿。
他过去劝情形更差,不仅没把他从酒精里拉出来,自己也被劝进去了。
后来叶轻蕴喝得两手按太阳穴,夏清江这才连哄带拉,把他送回来。
不过他可不敢跟许凉坦白,是自己硬拉他去喝酒的,不然沙发上那个还醉着,火力只会朝他身上猛攻。
于是他也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不管许凉问什么,他都听不懂似的摆手,直说头晕得厉害。
看夏清江的样子,脚下拌着蒜,不知真醉假醉,许凉只好叹声说:“既然这样,今晚你就在客房将就一下吧”
他只恨逃得不够快,怎么还会多逗留?手摆得更急,说不便打扰,由他的助理扶着出门去了。
等夏清江走了,许凉才折身过来看叶轻蕴,他维持着刚才的坐姿,仍睁着眼睛,即使喝了酒,也不见睡意。
他的目光将她迎到眼前,“你让潘宇东,帮了你什么忙?”
许凉心口一跳,看向他:“怎么了?”
叶轻蕴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凝视她半晌,忽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上去睡了”
只是起得太急,酒劲一上来就觉得头晕,看他东倒西歪,许凉赶紧上前去扶住他。
先前还不觉得,现在离得近了才闻出他身上有一股香水味。
许凉嗓子被砂纸磨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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