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让他亲自下厨去做他都能考虑。
虽然他做的东西连他自己都吃不下去。
那食盒里总的有十个月饼,团子和小伙伴们玩游戏,赢了的就能得一个月饼,小伙伴们过中秋只是有顿白米饭吃,家里哪来的什么月饼,更何况还是这么精致的,一个个馋得不行,纷纷加入游戏,都想赢一个抱回去啃。
杜晓瑜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下来,远远的望着月色下的几个小人儿,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傅凉枭跟着她坐下。
河风很凉,杜晓瑜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傅凉枭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杜晓瑜微惊,“晚上很凉的,你还是穿回去吧,免得再像上次一样着了凉,明天可就没精神起来了。”
傅凉枭摇摇头表示不用。
杜晓瑜仔细看了看他,月色下的轮廓比白天看起来要柔和得多,朦朦胧胧的。
她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傅凉枭不解地看她一眼,好似在询问她笑什么。
杜晓瑜道:“我在想啊,倘若你能开口说话,会是个什么样子。”
傅凉枭眸光有些闪动。
怕他不高兴,杜晓瑜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因为你不会说话而看不起你的意思,要真是那样,我当初也不会坚持招你上门了。”
傅凉枭垂下眼眸,他倒是想开口说话,只不过,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撒了谎,这会儿突然开口,一准会引得她怀疑。
再则,一旦开口,他就怕自己把控不住。
声音是他最后的伪装底线,一旦捅破,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言语之间就把她给狠狠地据为己有,紧跟着没经过她同意直接把她掳回京城。
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来,可他不想伤害她。
他想像个普通人一样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堂堂正正走进她的心里,而不是强来。
所以即便心里有千万个意愿想牵她的手,亲一亲,抱一抱,甚至是要了她,他都极力地克制了。
这种隐忍和克制,比他在夺嫡之争中的隐忍还要痛苦十倍百倍,可他却觉得,甘之如饴。
杜晓瑜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圆,却很冷清,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爸妈有没有在赏月,自己在那个世界到底是死了还是有另外一个人代替了自己。
想到这些,杜晓瑜又轻轻叹了口气。
傅凉枭察觉到她突然变得孤独的气息,却没法开口劝什么,只是伸手将她鬓边北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阿福哥哥,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独?”杜晓瑜突然问。
傅凉枭怔了怔。
杜晓瑜道:“其实我也很孤独,我从记事开始就不知道自己亲生爹娘是谁,他们又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来找我,刚才在宅子里,我见你一个人安静地吃着饭,就知道你肯定想念家人了,我也是,那些热闹都是丁家的,跟我们俩毫无关系,哪怕我认了他们当亲人,可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两股不同的血脉怎么可能真正的融合到一起呢,你说对吧?”
傅凉枭点头。
“那你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吗?”杜晓瑜试探着问。
傅凉枭没反应。
每次一到这个问题他就装死,杜晓瑜气不过,直接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力道有些大,疼得傅凉枭皱皱眉。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杜晓瑜直接问,她这个喜欢不是感情上的喜欢,就是普通的那种喜欢。
傅凉枭猛摇头。
“那就是喜欢了?”
傅凉枭又点点头。
“喜欢你还不跟我成亲,你是不是傻?”
傅凉枭脑袋上再次挨了她一下,说不了话,有些憋屈地吸吸鼻子。
杜晓瑜觉得自己似乎欺负得有些过了,要真把他脑袋敲傻了,自己可就得亏大发了,索性软下语气来,略带反省地问,“你是不是觉得姑娘家太主动了不好?”
傅凉枭心道好是好,就是不到时候,等以后回京大婚了想怎么主动都行。
可是现在,她只要主动靠近,他的心跳就会狂乱异常,就刚才她的那些问题,险些让他脱口而出道一声“愿意”。
好在,最后关头还是把控住了。
杜晓瑜看着他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只认着你当初答应我的那一句,从今往后只对我一个人好,不管你当初是因为想报我的救命之恩而答应上门还是别的,总而言之,你点了头就不能反悔。
还有,你看啊,你爹娘不在,我亲生爹娘也不在,我们俩都是需要有人心疼的,那么成了亲互相心疼对方,扶持对方不是很好么,咱们一起努力赚钱把日子过得更好,等以后多生几个孩子,这个家就能更完整了,到处都能充斥着温馨感。
而你和我,将会成为彼此最亲的亲人。”
杜晓瑜说完,暗暗喘了口气,要知道,她骨子里是个矜持的姑娘家,可是她觉得阿福在这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榆木疙瘩,自己要是不主动,那他们俩这辈子就只能是未婚夫妻,指望着他主动提出成亲,她怕是要等到头发白,索性自己先开口了。
而傅凉枭在听到她说多生几个孩子那一句时,到底没忍住,唇角往上扬了扬,泄露了内心愉悦的情绪。
杜晓瑜惊喜地问:“你答应了?”
傅凉枭颔首,先答应吧,总不能一直让她失望不是,否则失望变成绝望,那他这辈子就注定追妻追到老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点头,杜晓瑜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姑娘。”
不远处传来静娘和水苏的声音。
杜晓瑜站起身望过去,见那二人一人抱着一捆柴火朝这边来。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杜晓瑜问。
静娘看了一眼杜晓瑜肩上傅凉枭的那件外袍,又快速地将杜晓瑜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姑娘衣衫齐整,头发也没有散乱,嘴唇上更是没有任何痕迹,她这才放下心来,笑着道:“奴婢担心河边太凉,寻思着给姑娘烧个火堆取暖。”
杜晓瑜身上披着阿福的外袍,倒是不觉得冷,不过她想着阿福和那边的孩子们应该会冷,于是点点头,“那你们烧吧!”
想到了什么,杜晓瑜突然又道:“静娘,你会不会弄烤架?难得这么好的月色,要是早早回去歇了多可惜,既然你都要烧火堆了,那不如直接做个烤架,咱们去抓鱼来烤,也让那边玩闹的孩子们尝尝鲜。”
静娘点头道:“那好,奴婢这就准备。”转头吩咐水苏,“水苏,你回去拿些香料和杀鱼的工具来。”
水苏应声,转过头朝着宅子跑去。
静娘动作很迅速,不多时就把烤架给架了起来。
现如今就差活鱼了。
杜晓瑜想亲自去河里捉,却被傅凉枭一把拦住,示意她去火堆边取暖,他捡起一根树枝,脱了鞋卷起裤腿下河。
他是练家子,视力比一般人要好一些,再加上月光明亮,所以要在这样的夜色中叉鱼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有人代劳,杜晓瑜也乐得清闲,坐在火堆边支着下巴看傅凉枭叉鱼。
啧,不得不说,这榆木脑袋只是在婚事上像个倔疙瘩一样转不过弯,其他方面那真是没话说,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叉个鱼的身姿也这么矫健迷人,险些把杜晓瑜这个轻微颜控带成了深度颜控。
看到他不多会就叉了三四条鱼,杜晓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这么优秀的男人落在了她手里,将来还会是她夫君。
“姑爷再多叉几条吧!”静娘说道:“这鱼小,那边的孩子们一人就能吃一条呢!”
傅凉枭见水苏拿着刮鱼鳞的刀回来,用刀把树枝削尖继续下河,没多会又是四五条鱼被叉上来。
不过因为河浅,这里面的鱼也没多大,一人吃两条都还不一定能填饱肚子,否则杜晓瑜每次去镇上就不用买鱼了,大可以直接从河里捞。
好在今天晚上大家都是吃了饭才出来的,这会儿烤鱼权当是夜宵,尝个味道就行,吃的太撑也不好,不消化不说,回去还睡不着。
静娘和水苏帮着傅凉枭杀鱼刮鱼鳞洗鱼,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上烤架了。
鱼太小,一次能烤四条,静娘时不时地翻转着,往上撒香料。
烤鱼的香味把那边玩游戏的孩子们全部吸引了过来,一个个流着口水,站在他们背后不敢吱声。
团子直接问:“姐姐,这些鱼有我们的份吗?”
“有,当然有。”杜晓瑜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团子好奇地问。
杜晓瑜道:“我现在呢,给你和铁蛋一次当老师的机会,你们把小朋友分成两拨,一人带一拨,分别教他们背三字经,等鱼烤好以后我让他们上前来,谁记住得多,背得又好,就有鱼吃。”
后面的孩子们看着烤架上烤得滋滋冒油的鱼,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一听要背三字经才能吃,有几个孩子颓丧地垂下了脑袋,他们连书都没念过,怎么背?
而另外几个孩子则是满眼期盼,他们也想像团子和铁蛋那样挎着书袋去私塾里念书,有自己的小书房,书房里有笔墨纸砚和小人书。
“团子团子,你快教我们背三字经吧!”其中一个孩子拉着团子的手说道。
团子和铁蛋对看一眼,分别挑选了自己阵营的孩子然后带到不远处的空地上去教。
空旷的小河边一时间响起了孩子们此起彼伏的背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是啊,人性本善,杜晓瑜从来要教团子的都是这个道理,她今晚这么做,是希望这些孩子长大以后不管成为农民也好,猎户也罢,还是飞出大山入仕途,都能牢牢记住他们背的第一句书是人之初,性本善。
心中有恶,所见皆恶,相比心理扭曲阴暗的活着,她更希望他们从善出发,做个心中有善之人。
鱼烤好的时候,杜晓瑜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刚才他们的游戏还没结束,目前还没有人赢得月饼。
杜晓瑜索性也把月饼作为奖品。
吩咐团子和铁蛋站往一旁,让孩子们轮流上来背,等所有的孩子都背完,杜晓瑜再进行排名奖赏,背得好的,奖励一条烤鱼一个月饼,背得不好的,就只有一个月饼,没有烤鱼。
虽然只得一个月饼的那几个孩子也很想吃烤鱼,但是得了月饼他们也很高兴,毕竟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月饼。
至于团子和铁蛋,杜晓瑜则是一人给了一条鱼和一个月饼。
团子只把月饼吃了,烤鱼没吃,拿着走到没得到烤鱼的那几个孩子跟前,说道:“这个是我分你们吃的。”
其中一个孩子道:“可是我们没背好三字经。”
团子道:“你们背出来,姐姐给的那叫奖励,但是我给你们的,是把我自己的分给你们吃,这个不是奖励,你们若是要奖励,下次再多多努力就好啦!”
孩子们高兴地点点头,一条鱼你一口我一口地咬。
杜晓瑜并没有因为这一幕而多给他们几条鱼。
因为除了人性本善,她还想让他们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不劳而获的,你想要,就得自己努力去争取。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教法,有的人能记住那么多还背下来得到烤鱼奖励,而你自己却没有,这不是不公平,而是你自己不够用心不够努力。
奖励了孩子们,叉上来的鱼就不够了,杜晓瑜他们几个大人一条都还没得吃,于是傅凉枭不得不再次下水,又叉了几条上来。
静娘的厨艺本来就好,烤鱼竟然也不赖,杜晓瑜一连吃了两条还觉得意犹未尽,但是看看剩下的鱼不多了,便想着给阿福和静娘水苏每个人都留两条。
静娘一眼看穿杜晓瑜的心思,说道:“姑娘只管吃,不必想着奴婢,奴婢不爱吃烤鱼的。”
水苏也道:“姑娘喜欢,那就多吃几条,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呢,奴婢晚饭吃撑了,这会儿腹中还觉得胀,吃不下,还剩这么多,您要是不帮忙,姑爷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杜晓瑜心知这俩人是故意让给她的,也没说什么,等鱼烤熟,一人塞一条给她们,并且威胁道:“要么吃,要么扔了,可别还回来,我要生气的。”
那二人一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坐到一边吃鱼去了。
傅凉枭递了一条给她,自己也取下一条来吃。
等吃完鱼,夜已经深了,水苏先把孩子们送回去睡觉,静娘留在后面帮着杜晓瑜收拾东西。
回到宅子的时候,堂屋里竟然还在亮着灯,说话的声音跟他们出门前没什么两样。
反正也开不了口打招呼,傅凉枭索性直接去浴房洗澡,杜晓瑜则是抬步进了堂屋。
丁里正两口子还没走,丁文章夫妻坐在炕上,丁二庆一家子不知道啥时候来的,一帮人坐在一起摆龙门阵,聊得很是火热。
见到杜晓瑜进来,丁二庆家的笑着喊了她一声。
杜晓瑜莞尔,“二婶今儿可是头一遭来我们家,我爹娘又是好客的,你们多坐坐。”
说完,主动给几人续了茶,又去厨房里翻找了不少的干核桃、花生和炒瓜子出来,“二叔二婶,别客气,自己拿啊,先前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所以没找到。”
丁文祥拿起一个核桃放嘴里咬,核桃没咬动,反倒把牙花子给蹭破了。
杜晓瑜见他大有把小板凳翻过来敲的架势,忙道:“文祥哥,用这个吧!”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钳子来,因为静娘经常做点心要用到干核桃的缘故,杜晓瑜便趁着某回去县城的时候请铁匠帮自己打了一把专门夹核桃的钳子,只需要用钳子箍住核桃轻轻用力,核桃坚硬的外壳就能碎了,钳子手柄上还有个细细的倒钩,为了防止直接掰壳伤到手,可以用倒钩把核桃壳给勾出来,一点都不费力。
丁文祥见杜晓瑜给他示范怎么夹核桃,又想起自己刚才那粗鲁之举,一时间羞窘不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丁二庆却觉得稀奇,“丫头,你这钳子哪买的,怪省事儿的,改天我让你婶儿也去买一把。”
杜晓瑜道:“二叔要是看得上,一会你们走的时候把这半袋干核桃和钳子都带回去吧,我经常去县城跑,过几天再去买一把就是了。”
“那多不好啊。”丁二庆家的很是过意不去。
“有啥不好的?”杜晓瑜笑道:“咱们不是一家人么?再说了,就是一把钳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二婶用不着跟我计较这些。”
丁二庆家的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二婶快别跟我外道。”杜晓瑜一脸的热络,“我们家的粮仓还指量着二叔帮忙盖好呢!”
提起这茬,丁文祥看向丁二庆道:“爹,夜深了,要不咱也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还得上工,要是耽搁了,可就对不起晓瑜妹子给咱开的工钱和两顿饭了。”
丁二庆赞同地点点头,站起身道别。
杜晓瑜把钳子放进装干核桃的麻袋,连着麻袋递到丁二庆家的手里,“二婶,天黑看不见路,我让水苏给你们点一盏油灯。”
送走了丁二庆一家,杜晓瑜他们也相继去洗漱睡觉。
夜深人静的时候,静娘被傅凉枭叫到了后院。
“王爷。”静娘不明白这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干什么。
傅凉枭开口问:“有没有办法能帮筱筱躲过将来的验身?”
静娘眼皮一跳,听这意思,王爷还真打算在乡下就跟姑娘成亲?那这也太委屈姑娘了。
“没有。”静娘木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