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傍晚,活着能下峰的人尽数归队,一加清点,人数折损过半,八百余人只剩下三百多活口。所幸之前派了二百人留守东路出口,以防天山上之人趁机自东路潜逃,或是前来捣毁大营。
此时拢共算将下来,尚有五百人手可用。
卢焯义正要鸣金收兵,辗转与东路守军汇齐。瞥目见崔赫一瘸一拐,自峰脚走了过来,登时怒不可遏,飞身过去,抽剑架在崔赫脖子上,劈脸骂道:“崔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情报,诓我上当!”
崔赫自知惹了大祸,早自心里叫苦不迭,本拟躲在峰间,从此与卢焯义撇清干系,重归天山。然而一想到师妹白若雪,此生想要得到她的人,唯有依靠卢焯义这股势力,将天山派收归自己掌控。这才大着胆子,下得峰来。
这时见利剑架在颈项上,卢焯义一张脸暴怒似个煞神,吓得脸也白了,颤抖着话声道:“卢统领饶……饶命,昨夜小的确是听得他们要在东路设下埋伏,后来何以声东击西,突然改变计策,小的也是不得而知。只怕……只怕咱们从西路上峰的计划走漏了风声……”
卢焯义咬牙切齿道:“胡说,自昨夜攻山计策定下,老夫便就下命严加封锁,不许一人出营离队,岂能走漏消息。你假借投靠之名,实则包藏祸心,今日不杀你,无以泄老夫心头大愤!”说完手一紧,便要抹下崔赫头颅。
崔赫砰地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定是那个姓韩的昨夜将信息走漏出去,或又是那吕洞宾用了反间计,设下陷阱,让我钻了进去。我在偷听他们说话的时候,他朝我这边瞧了一眼,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是要我带这个假消息给你……”于此生死关紧,倒是不敢含糊,说话自比先前利落多了。
卢焯义沉下心来想了想,于公于私,以崔赫的性儿,在美色利诱面前,倒并无反叛之理,当下道:“韩书彦那小子,便连你三位师叔都杀死,断然不会透露军机,与老夫反目去援天山派。吕洞宾这老儿,果然老谋深算,只怕他真有洞察天机、未卜先知之能。你反叛天山派之事,怎又会让人知晓?”
崔赫嗫嚅道:“这个……这个我之前并无半点痕迹露在外面,这事我也心里纳闷!”
卢焯义察言观色,见他说话时一脸怯懦诚恳之貌,并无虚伪作假之嫌,知他言出真心。于此用人之际,便也不再怀疑于他,收剑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岂难道吕洞宾真是成了仙,怀有异术,能洞察凡人心思?”
崔赫低头不语,显是心底默认了卢焯义的说辞。
当下一众人马取道回归东营,不在话下。
晚饭时分,卢焯义道:“大伙吃饱喝足,咱们趁夜攻上峰去,定要叫峰上大小贼道,死无葬身之地,替死难弟兄们报仇雪恨!”
话声方落,有一人嘴里嚼着一块肥肉,不忿道:“卢老儿,你可别拿咱们的性命开玩笑,你不会又叫咱们从西峰上去吧?”
卢焯义道:“行军打仗,靠的便是出奇制胜。咱们辗转来去,敌人必不会疑心咱们会从西路上峰。这条路径虽给积雪堵了个死,咱们挖也要挖一条大路上去。”
不少人早间已在西峰吓得心胆俱裂,卢焯义话虽成理,反对之声却响彻大营。
这些人大多来自三山五岳的强盗豪匪,哪能受得起这个约束,尽皆放出狠话来,便是给毒药毒死在营中,誓也不听从号令。西峰那块鬼地方,埋了数百具尸骨,阴气太重。
卢焯义虽为一军统帅,可这些人个个均是身有异术的江湖浑人,一个横将起来,那是大大的不可理喻。事情几欲闹到拍屁股走人的地步,万般无奈,卢焯义只有答应休养一夜,次晨自东路攻山。
翌晨,群豪个个垂头丧气,迫于活命,悻悻向东路进发。
昨日自雪浪利矛中捡回一条命来,此刻大多人已成惊弓之鸟,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样貌,荡然无存。道上一遇有风吹草动,难免引发一场骚动。
天山派不时在道上伏有小股人手,冷不防冲将出来,截杀得一阵,便即且战且退,并不强硬阻拦。
原想又会是一场飞石大战,是以上峰之人,无不赶夜打制木牌盾具。不料除了小股天山弟子暗施偷袭,再无异事生发,人人心底又自犯起嘀咕:“这群臭道士,玩什么把戏?”
将及峰顶,一加细算,群魔死伤又达数十人,而天山派仅有两名弟子死于截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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