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才方鸡鸣,景晨就睁开了眼,木桌上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耳旁似乎能听见外面的风声,和着雨水从屋檐落在阶上的滴声,转首望向空荡简陋的农屋,陌生萧索。昨夜原仲轩最后的那番喃喃语仍回响在脑中,听得他们曾经相遇相交往的美好,若非早知楚景涟为人,她许是就当真被那份感情所感动了。
如此情深痴迷的男子,听得景晨有那么个瞬间竟是想将真相告知他的冲动,不为他能早日与真正的楚景涟团聚,只因她突然生出种想法:想要脱身,似乎没那么容易。
可在没有绝对把握前,她怎么敢将自己的命运交由旁人手中?即便原仲轩真的寻到了楚景涟,焉知不会为了替爱人出气,就折磨亏待自己?
没有深交、不懂他的脾性,景晨只能以静制动。首先能为的就是将身体尽快调养好,否则拖着这么个虚弱下刻就能倒地的体质,总归耽误计划。
在外逗留越久,回君府后的情况将会越发糟糕。
不知不觉,阳光透过糊纸的窗子洋溢撒进,在微潮的泥地上落下点点方格,听得门口处轻微的开锁声,景晨重新闭上双眼。
脚步放得很轻,有水盆落桌的低放声,是昨日伺候她换衣的那个婢女。
唤作小燕。
面向自己时神态恭敬,手足间紧张仔细,生怕就犯个错惹恼自己般,开口闭口都是“夫人”。景晨观察了晌,判断该是个临时买来的女子。
脚步子缓缓接近,先是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了下自己额头,许是确定热度退下了,便长长松了口气。
小燕察觉躺着的人仍依旧深睡,替她掖了掖被角就转身,凑见原爷进屋,忙上前行了礼回禀:“回爷的话,夫人还未醒来呢。”
隔着桌案,原仲轩远远地瞥了眼铺着厚重锦被的土坑,开口声音亦是放缓,“夫人怎样了?”
“奴婢方才试了夫人额头,没有升温,且昨日的低烧也已经降了。”
闻者就放心地点了点头,慢慢走到炕前边,眸色变得格外温柔,吩咐婢子取了温热的巾帕过来,亲自替熟睡恬静中的人擦拭脸颊。
待等他掀起被角欲要抬出她的纤手,景晨似梦呓不安地嘤咛声就皱眉朝内转去。
原仲轩的手就僵在空中,跟着低叹一声,将巾帕交给身旁的小燕。
“去将大夫请来,瞧瞧夫人怎么还没醒。”
听得吩咐,小燕在心中感叹了声原爷真细心,就快步出了屋子,瞬时就只剩下一躺一坐的二人。
景晨清醒着,却又不想费工夫与他周旋,为逃避面对,干脆在枕上蹭了蹭,继续佯装深睡。
“爷。”
门外传来随从的唤声。
原仲轩就起身往外,站在外面湿湿泥土的院子里,询问何事。
木门虚掩,景晨听得并不清楚,只能隐约明白许是平城内君府在秘密寻找,官邸外亦有人守着,五爷更是主动上门求见等等。
乍闻五爷,景晨倒并不如何诧异,只能在心中暗怪自己,到底太过疏忽大意。
让旁人有机可趁,不是对方手段高明,而是自己防范不够。
事故意外后,她从来都是在自身上寻找原因。
原仲轩打发走了随从,便招来另外的近侍,交代他去街上采购些物品回来。这个举动停在内室的景晨耳中,无疑是个好消息。
自己还有机会。
……
晴空院内,大爷沉默地坐在外面的炕上,未发言语,行动间似乎总觉得周身别扭。难道当真已经适应了她,离不得了吗?
昨夜的辗转反侧,是他难得的失眠之夜。
五弟去官邸没有消息,私下听说也只让平丘到处寻访,好似亦是失了原仲轩的踪迹。这个堂弟,他是有所了解的,从来都是自负过人,以为旁人好算计,最后好多时候自己吃了亏都不知悔改。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不认为他能有多少能耐,谁知竟能出这个一遭?
这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大爷只觉得整颗心都空空的。
紫萍进屋,无声地换了茶后又退下,临走前瞟了眼案几上摊开的账簿。
仍就是她三次前进屋添茶时的那一页。
大爷明明很担心大奶奶,却还在全府人面前故作镇定与从容,她知晓为家主者不能感情外露,否则老夫人便是头个不悦不满的。
可是,就这样压抑在心里,得多难受?
素来爷和奶奶夫妻间的感情有多融洽,只有她们这些在近处侍候的人知晓。
方退出帘外,就听得廊下紫芝的唤声,“姐姐,二姨娘来了,您给去向大爷禀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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