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总本来想拿上钱赶紧溜之大吉,没想到又被沈浩中途挡了道,心里憋着火不敢发泄,只好一咬牙,也等着沈浩接着往下说。
沈浩看看他两,拿起那把壶,“曲总,你刚才说得一点没错,按照以前的工艺,化工壶必然露出玻璃相,但这把壶是一把高防壶,用不带玻璃相的化工泥制作,表面还特意涂抹了一层紫砂料,因此从色泽上已经看不出玻璃相。这种欺骗手段也算是工艺进步。”
“这。”曲总顿了一下。
沈浩没等他辩驳接着说,“第二,这壶也不是订制壶,就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工艺壶,杨工,这壶猛一看造型美观,但你没有发现它过于周正了吗,除非流水作业,否则手工打造,不会有这种过于整齐的周正感。”
杨工扶着眼镜盯着壶仔细端详半天,“沈浩,你说得没错,这壶的造型确实有些过于周正,我是做设计的,我最明白人工绘图和机器绘图的区别。可我刚才怎么没看出来?”
“杨工,你是被他蛊惑了。”曲总忙喊。
沈浩一笑,一指曲总,“杨工,蛊惑你的,不是我,是他,他先用朋友之情让你放掉戒心,然后又利用你的善良,诉说了夫妻矛盾的苦情戏,一套组合拳下来,你才会不辨真假,高价买了这个假壶。这就叫宰熟。”
最后一句,沈浩猛地一声厉喝。
杨工和曲总的脸随即都变了,一个变红,一个变白。
“曲总,你真是宰熟?”杨工顿时怒看着曲总。
曲总吞咽口唾沫,“杨工,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为了讨好你这领导,故意耍聪明。”
杨工又看向沈浩。
沈浩淡淡一笑,“既然你说我耍聪明,那我们就请高手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我知道江城有几个鉴壶高手,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一辩真假。高手不行,还可以去质监局,这个真我叫定了。”
沈浩其实根本不认识什么鉴壶高手,如此一说,只是为了再压一下曲总,料定他不敢去,必然原形毕露。
果然曲总一把抢过沈浩手里的壶,往盒子里一放,一边收拾,一边道,“我没时间陪你去鉴定。这壶我不卖了,想买这壶的人多的是,我看在朋友面上送货上门,还得一身埋怨,不值得。”
曲总匆匆把盒子打包好,到了杨工面前,“杨工,以后你再想买壶也别找我了,我宁愿不赚钱,也不愿受这个气。”
杨工笑笑,没说话。
杨工也是聪明人,一看曲总不敢去鉴定就想跑,心中已经明白,谁在撒谎。
“真是什么人,还设计师呢,嫌贵不想买就算了,用诬陷人的伎俩。”曲总嘴里嘟囔着到了书房门前,正要拉门。
沈浩喊了一声,到了他近前。
曲总把壶往怀里一抱,警惕地看着沈浩,“我不卖了,你还要干嘛。我再说一遍,我没时间和你做鉴定。”
看着曲总急赤白咧,就差夺路而逃的样子,沈浩一只手按住门冷冷一笑,另一只手往曲总面前一伸。
“什么意思?”曲总疑惑道。
“钱。”沈浩冷着脸,“东西不卖,订金的退。否则你今天出不了门。”
“沈浩,定金就算了。”杨工上前道。
沈浩看一眼杨工,“杨工,这是脸。”
杨工一愣,不再说话。
曲总哀叹一声,“我今天真是倒霉。”从兜里掏出五百递给杨工。
杨工接过钱,又回递给曲总一百,“茶叶是真的,这一百是茶钱。”
沈浩把门打开,曲总拿上一百,抱着盒子,匆匆走了。
随着客厅门重重一声关上,沈浩听到身后长长一声叹息。
再回头看,杨工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包不停摇头。
沈浩轻轻走到杨工面前。
杨工指指书桌前的长椅,沈浩坐下。
“沈浩,想抽烟你就抽一支吧。”杨工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干净的烟灰缸放到沈浩面前。
沈浩确实想抽支烟,尽管识破了曲总的骗术,但一想到宰熟两个字,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感。再看看杨工失落的表情,他多希望刚才那个紫砂壶是真的,如果那样,今晚杨工修改设计图的时候会有多畅快。
见沈浩还在踌躇,杨工又加重语气道,“抽吧。我也想闻闻烟味。”
沈浩笑笑,点了烟,烟雾缓缓飘起。
杨工看着烟雾叹道,“宰熟,现在的人为了钱怎么连一点脸都不要了。刚才我是上了一课,南郊村项目更得谨慎,不能被宰了熟。”
一提到南郊村,沈浩心里也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