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Ⅱ碎镜之渊 碎镜·11章 众生1

    “翩廻？翩廻——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了我跟你说的话了？翩廻，你怎么了？你如果醒了，那你就睁开眼睛来看看我呀！翩廻，翩廻——”

    然而，无论这碧草莲心的女子只有多么焦急，可碧水儿她却只能失望了——

    那个金衣的女子依旧沉浸在那样数千年萦绕其中的梦幻之中，难以自救脱离出来——同样，亦没有人可以进到她的内心世界里去拯救那个将所有的委屈，怨气，责任背负一身的女子翩廻。

    ——有谁，能帮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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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寿仙舟。

    虽然说这里的日落较之于东胜神洲要晚上一个时辰，不过此时此刻，抬头仰望，那山巅之上亦近乎和高悬于空的众星辰们平起平坐了——若是站在那样的高处，那就像是在星际之间行走，那似乎就是与星辰作伴了吧……

    这样令人惊奇而怡人的景致，是幽冥里所从不曾遇见过的，是自己行走人间十年里也从未曾看见过的胜景吧！

    虽然那身影疾驰的少女心中有所惊羡，但却终究还是不敢稍作停顿地一路向上直去。

    如画的风景，早已在夜里的星辰刚显现出来时便退避三舍渺无踪迹了。此刻，似乎除了那天上的星辰还微微能入得了自己的眼以外，怕是便只有那灯火通明的山巅顶上了吧——像是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却金光绚烂的西方极乐世界一般佛光普照！

    但是，即便那里就是那极乐世界又能如何？此刻，那奔跑着的少女心中终只有师傅一并师姐的嘱托：“若是失败了，只怕，师姐她却是连我的骨头都要给拆下来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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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山下好像有岛外人闯进来了！要不要派人……”地藏王菩萨已经被确认死亡了，尽管一直守着他的玉玲儿不愿意相信。而随着那一场战斗的结束，原本被玉玲儿施术昏迷过去的风木龙也早已苏醒过来。如今，他却是在看过那方云水镜中显现出来的向着山巅奔赴而来的二人身影之后便有些慌张地回到三星正殿前禀报来了。

    然而，菩提祖师却并未曾搭理他的。他的面色也是清冷的，略带着些许惆怅却终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死去的，是地藏王，是乔觉，是小脏，是他心底一直以来的榜样和奋斗目标。然而，就在今天，那朵曾经绚烂地生活在自己内心的白莲却竟就死在了自己的身前，无从救援——这样的苦痛，这样的落魄，他又能与谁人相述，与谁人分担呢？

    “师傅……”师傅没有说话，而风木龙也只顺着师傅的眼神朝着那殿内清捡出来的地方悠然地看去一眼，心中不免也只有些伤感涌了上来：那里，安放着的便是那白日里来的客人，亦是传说中的大愿地藏王菩萨！可是现在，却已然成了一具冰凉的尸首，无力回天了。若不是师伯一直在那里相作阻拦，恐怕师傅早

    就连灵堂都已经布置好了吧！不过，说来也真是可惜呢……如此高人，竟端端地就死在了这样的……

    “师傅，师傅！师傅——”正待那接引道童乱忖之际，那上山的山道路口却竟就乍起了这般突兀的声音扰乱了山巅一时的安宁——或者说，死寂。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方寸仙山！”阻拦者，正是那临时调来的守山师弟——平日里，这山上可是没这般规矩的——毕竟，要想进到这长寿仙舟岛屿本就不是件易事！可是现在，终是有个外人闯了进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要见我师傅！我要见我师傅！再不让我过去，师傅可就要不行了啊！你们这群可恶的臭道士，放我过去呀！”焉月一边推搡着那相作阻拦的方寸山守山弟子，一边却是气急地大声嚷嚷起来——无论怎样动怒，她却都是不太敢于在这里发作动手的，毕竟师傅正是死在了这样的地方！没办法，她也只好如此这般大声嚷嚷着试图引起这山上更有权势的人的注意。

    果然，如了她的心愿，尽管过来的并不是这方寸上能作主的人——一身的轻羽白纱，此刻倒颇显得有些应景的空仙只信步上前，柔声相问：“小姑娘，你是何人？你口中所言及之师傅，是谁啊？”因为是白衣，所以那玉玲儿也固执地不允许她入得内堂与地藏王告别一声。是以如此，她和神斗才会逗留至此。

    然，虽然空仙自是一番好意。可那执拗脾气上来了的焉月却是厌烦地推搡着守山弟子，一边恨恨斥道：“废话！这堂上躺着谁谁就是我师傅啊！你们快给我让开，牛鼻子臭道士！”

    “你是说，你是地藏王菩萨的徒儿？”妖娆之音里，空仙却显得有些怀疑：曾经也听得那玄武和瞬说起过的，在那幽冥地界之中却是暗藏着许多高手。据说，还有曾经的天女避世于此。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是一身倦容，病态堪忧，怎么可能是个厉害的角色呢？

    ——她终是忘了“人不可貌相”这样的训诫。

    “别拉我！”焉月却正和那守山弟子掰扯着，一边却又冲着虚空之中喝起一声，也不管是不是冲着空仙说的。“是，我当然是！我师傅死在了你们的手上，难不成我这个做弟子的还不能前来救驾了吗？”

    “救驾？”空仙不禁却是一声冷笑，更加觉着这面前小姑娘却是太过自负了。“小姑娘还没长齐全筋骨就想着要救驾了？”

    可是，正待此时，那再也不愿意多忍耐了的焉月终似被挑衅了地只恨恨地朝着那守山弟子瞪去一眼，一边却又只恨恨道：“挡我者，死！”

    焉月但只一声呵斥，也顾不上那尾随其来意图阻拦她的冲动的水月影了——

    一句心语诉说，顿时，于她那身间却竟环绕起了一圈厚厚如冰般寒凉如夜般深沉的东西，直生硬而冷酷地在她与那守山弟子之间斥出一道分明的隔阂来，竟是叫那看着的空仙都止不住一声惊诧——

    “这是……！”蚀阴之流？这不是传说中月神女裔才该会的手段么？难道，除却那月神所制造出来的傀儡嫦娥仙子，这世上还有第三个人会驱使这般的灵气么？幽冥之中，果真还有此等能人异士深藏不露吗？还是说，这眼前的少女，却是天帝指派给地藏王护身的？

    她无法琢磨得透。云路，神界，那高远甚至千年不曾再有所抵达的地方终是埋葬了太多她所不曾知晓的秘密。即便是曾经有幸得到了如《花上》那般记述着曾经天女们生活的古籍，她却终也只对那渺茫而遥不可及的地方及曾在那里居住过的人们无所印象——她，并不是一个擅长联想的人。

    然而，焉月终是不再顾及那许多的了。“师傅！”她但只一声喝起，随即便只轻快地向前奔去，连带着一身的蚀阴之流直在她的身后留下一道骇人而分明的墨色冰层，竟叫那方空仙都难以消散化解！

    “这，这就是被幽禁于月宫之中永世不得出现的力量吗？可是，这个少女，这个会驱使蚀阴之流的人，她又会是谁？难道，竟是那传说中的‘相思公主’？”

    ——空仙并不认识那所谓的相思公主。即便是她所效忠的主人每日里都只在那幽深、浩大而寂静的宫殿之中独自呼唤着那个让他心颤的名字，可空仙却终从不曾有所亲眼目睹过关于那方相思公主的画像，或者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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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气急的焉月试图只一步便冲进那方殿堂。然而，待她隔着那门槛看见那正躺在三星殿正中熟悉的身影时，焉月的脸色终是只一刻便灰白得毫无血色起来，忍不住地顿了一步停滞不前，脸上却是忧愁地滑落下一行悲痛欲绝的清泪来。“师傅，徒儿……徒儿来了，徒儿来救您了！”话语之间，酸楚正浓。一行心伤，终是泪涕涟涟。

    可是，还不曾待得她继续有所前进，身后却竟是有人忙扯住了她的衣袖，叫她不禁有所骇然惊诧不已——包裹住其周身的蚀阴之流怎么也能被人给斥开呢？难道，我当真就远远及不上哥哥的手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