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不待见他,自从徐首辅致了仕,更是看她不顺眼,对她冷言冷语,百般挑剔。
“她操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么?”徐素敏咬牙切齿,“她就盼着我性子上来,忍不下了,自求下堂!”
徐二太太叫声“我苦命的儿”,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哭了个气噎泪干。可怜的敏儿,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呢。若忍着,只怕煎熬出病来,断送了小命;若不忍,女孩儿家嫁都已经嫁了,又能怎样?
徐素敏许是吃苦太多,倒不怎么哭,冷冷说道:“我早有和离的意思,却碍着徐家的名声,迟迟没有开口。如今徐家都这样了,你们若还疼我,许我和离了吧。”
徐二太太却又不愿和离,含糊道:“你要想清楚。若和离了,再嫁也嫁不着好的,像这样的国公府世子,再也不能了。”
“什么国公府的世子,顶吃还是顶喝?”徐素敏呸了一声,“跟着他,我熬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他根本不是个男人,你让我跟着他做什么。
徐二太太没法子,只好吞吞吐吐跟徐二爷说了。徐二爷正没好气,指着她的鼻子一通臭骂,“和什么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和什么离?和离很好听么,回到娘家,咱们养她一辈子,很好么?”
徐二太太哭道:“你当我乐意呢,她这不是实在过不下日子了么?咱们做父母的,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孩子度日如年,却不管不顾的?”
“过不下日子,熬着,忍着。”徐二爷冷酷说道:“谁家闺女出了阁是一帆风顺的,稍有不顺心如意之处便都要和离,天底下岂不乱套了。”
熬着,忍着?徐二太太打了个寒噤,低声道:“二爷,敏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却要她硬生生煎熬着,你,你好狠的心……”
徐二爷冷笑一声,趴到她面前,阴森森说道:“爷亲自看着人煎毒药给素心的时候,你怎么不抱怨爷狠心?”
徐二太太被他阴森毒辣的神情吓住了,呆呆傻傻的,说不出话来。徐二爷拧眉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到了第二天,徐素敏来讨回信,徐二太太淌眼抹泪的说了,“你爹爹说,谁会遇不着个沟沟坎坎的,熬过去就好了。”
徐素敏再也懒的跟她废话,怀中揣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去了徐首辅的书房。“祖父,要么许我和离,要么,一刀杀了我!”徐素敏把匕首抽了出来,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
徐首辅闭目沉思半日,缓缓道:“回来之后,你嫁不着好人家了,可明白?”徐素敏很倔强,“我还嫁什么嫁,留在家里吃碗安乐茶饭罢了。回娘家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像在定国公府似的,三餐不济。”
三餐不济?青阳,你竟欺我徐家至此。
徐首辅点了头,“回来罢。守着你祖母、母亲度日,勿嗔勿怨,小心做人。”徐素敏心中一块大石放下,跪下磕了个头,飘然离去。
徐首辅吩咐徐三爷出面,请邓攸到青阳长公主处说合。当年既是邓贵妃发的话,如今,还是邓家善后罢。
徐三爷一向谦恭,说话很温和,“舍侄女在于家连饭都吃不饱,若在于家饿死了,有伤天和,有乖人伦。如今徐家力微,什么也不说,和离了吧。”
邓攸涨红了脸,“包在我身上!”奶奶的,我姐亲自出面保的媒,青阳你敢让我二表嫂的堂妹连饭都吃不饱。死青阳,这笔账老子记下了,跟你慢慢算。
邓攸出面,青阳长公主也没呛着,老老实实还了全部嫁妆,写下和离文书。文书上原本写的是“因徐氏无所出和离”,邓攸冷森森看着她,她蓦地惊醒,笑道:“看我,总是笔误。”提笔又写了一份,把那一句碍眼的话去掉了。
于、徐两家,悄没声息的断了姻亲。
后来青阳不慎卷入储位之争,落的个白绫赐死的下场。当然,这是后话了。
徐首辅带着殷夫人,带着次子、季子一家,起程回老家云间。徐郴强撑着病体,被抬着过来相送,“儿身子孱弱,实在禁不起长途跋涉,不能陪同父亲返乡。求父亲恕罪。”徐首辅微笑,“郴儿,只要你好好的,在不在父亲身边,有什么干系。”
瞬间,徐郴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想要流泪,想要追随在父亲身边,悉心服侍他。父亲是爱儿子的,只要儿子好,父亲怎么着都行。
下一瞬,徐郴想起徐宝清秀的面容、可怜的遭遇,心又凉了。那是亲孙女啊,竟舍的先出卖,再毒杀……徐郴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徐郴和父亲依依惜别。
回到西山,妻子忙碌着家务,幼子幼女围绕在身边,长子咳了一声,“爹爹,该请期了吧?”
季瑶已经快满二十周岁,徐逊满心打算着早日把她娶进门,长相厮守。徐郴看着眉眼温柔的长子,微微笑着,心中暖意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