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究竟打了几份工吴景安不知道,他也从来不说,只是他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少,少到张叔都不免担忧地问小许最近在干什么,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人影了。
吴景安回答不上来。
哑叔把吴景安拉到一边,把卖房子剩的钱拿给他,吴景安说什么也不肯收。
张叔接下来的治疗也需要不少钱,吴景安只说他们会看着办,便转身出了门。
吴景安给许辉打电话,问他在哪。
许辉气喘吁吁地说句正忙着,便匆匆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为了要印证金美宣说的话一般,新的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逼得他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郝时的律师事务所涉嫌向有关人员行贿,张音的一位女病人在医院声称与他发生过关系。
就连大刚也打来电话说小电厂要调整人员了,据说要裁掉不少,这次看样子是动真格的了。
吴景安眉头紧皱,“不给安排别的单位吗”
大刚叹息一声,“哪有什么好单位,要么下井,要么辞职,唉,当初就是不想下井才来的电厂,这次看来是躲不过了都市上忍。”
晚上回到家,他做了宵夜等着那个迟归的人。
许辉是晚上两点回来的,一进家门看到守在沙发上的人愣了一下,“怎么还不睡”
吴景安嘴角扯出苦涩的笑,“等你。”
他们亲吻、拥抱,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吴景安将他的憔悴看在眼里,不忍地说:“许辉,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扛不起的责任,咱们就别扛了。”
许辉的笑也是那么无力,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不累,没事的,”他握住吴景安的手,稍稍使了力,“真扛不住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所以,在那之前,你可别先倒下了。”
吴景安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像是要给他力气,也像是想要紧紧抓住这个疲惫不堪的人。
他以为他们能撑下去的,纵使累得透不过气,可他们的心始终连在一起,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没有,没有……
许辉被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是劳累过度。
送他来的工友着急地说他简直不命了,打了好几份工,没日没夜地干活。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他说要养家、还债,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送走工友,他表情呆滞地坐在病房外。
脑子里一遍遍响着许家人说过的话----事情没有终止的时候,如果坚持要和许辉在一起,就抛弃良心这种东西吧!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紧双眼,让心里的痛一点点压下去。
走进屋,坐在许辉病床前,他一遍遍抚摸着这张被繁重的工作夺去了光彩的脸庞。
额头上有擦不掉的油灰,眉头紧锁着烦恼,右眼处被追债的高利贷打伤的瘀青还没散,嘴唇干裂,这个人,还是他认识的许辉吗
初识时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许辉,如今,被生活磨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许辉奶奶曾说过,他是个自私的人,硬是要把许辉身上的光芒全部抹去,和自己一起过着灰暗破败的生活。
这就是他自栩伟大的爱。
而现在的许辉,已经连一句怨言也不会说了。
许辉的睫毛微微颤动,过不多会,便醒了。
吴景安低下头靠近男人,贴着他脸庞轻声唤他的名字。
许辉听到了他的声音,涣散的目光找准了焦距,他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让他放心,可太过疲惫的感觉让他挤不出一丝丝力气。
吴景安还在小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爱,要变成世上最累的一件事,要一点点压垮他的爱人。
许辉的声音很虚弱,吴景安只有把耳朵紧贴在他唇边才能听清他说些什么。
景安,我没事。
吴景安也很想挤出一个笑容,好让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放心,可他发现,这太难了调春最新章节。
他真的,做不到了。
眼泪藏在眼眶里,他咬紧牙才让它们不至于涌出来。
许辉却用简单的五个字让它们溃不成军。
吴景安放低声音,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许辉,你别撑了,别再撑了,你撑不下去的。许辉……对不起……”
许辉转动眼珠,默默地望着他。
那双灵动的眼曾经像是夜空里的宝石,明亮通透。可如今,它只剩下了乞求。
一个最简单、最卑微的乞求。
吴景安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半响后,许辉用仅存的一丝力气,缓缓说道,“景安……我知道……你很累……很累……你会觉得……对不起大家……这些……我也想过……所以我只能逃避……这些良心债……我背不起……对不起……全都扔给你来扛了……我拼命工作……让自己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事……景安……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办法……伤害的人越来越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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