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女儿的这句话。
圣人顿住了脚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前两天还说不要下降,谁也不要,只要留在宫里陪着父亲和母亲的呢。
今天就说她是为苏子乔才生病的。
这孩子,怎么说变就变呢?
圣人双手背负在后,脸上神情高深莫测,可内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难道真的是女大不中留么?
圣人一动不动,外间的宫人们静默无声,大气也不敢喘。
而坐在公主前方的苏将军看了公主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就看了许多眼。
只听得苏将军头疼叹息,“公主,圣人听见您这么说,心里会难过的。”
李沄却嘻嘻笑,“阿耶不会难过的,我确实是为子乔病的。”
苏子乔:“……”
李治:“……”
李沄看着一脸无语的苏子乔,一个月以来萦绕在心头的愁云一扫而空。
她笑着说道:“阿耶先前让我下降,我不愿意,因为我不想离开宫里。如果下降之后,我再也不能像如今这样想他们了,就去长生殿或是清宁宫,那下降又有什么意思?可是呀,阿耶说我下降了,出宫了,也挺好。他这么说,我就这么做了,他心里其实很高兴的。”
苏子乔抬手抵了抵额头,“恕子乔眼拙,没看出圣人心里有多高兴。”
岂止没有觉得高兴,这会儿圣人估摸着已经在心里琢磨着,到底要把他发配到哪个鸟不生蛋的角落比较好了。
李沄笑瞅了苏子乔一眼,“我的阿耶是天子,子乔哪能一眼便能看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反正天下的道理都在太平公主那里,苏子乔只能无言以对。
李沄自己说着,也觉得有些好笑,她终于不跟苏子乔东拉西扯。
只见太平公主脸上的笑意褪去,她轻叹了一声,终于说道:“其实不是,我不是为子乔病的。”
苏子乔看向她,少女原本浸润在绵绵笑意的眉眼,此刻变得有些冷淡。苍白的面容,眉间殷红的朱砂痣仿佛也变得黯淡起来。
“跟你没关系。我那天在清宁宫惹阿耶生了天大的气,回来之后心里很难过。后来又下雷雨,那雷声好大啊,轰隆隆的,吵得人不得安宁。我睡不好觉,就爬起来在窗边听雨了。后来,我就生病了。”
苏子乔听着她的话,没搭腔。
李沄软声叹息,“子乔虽好,可没好到让我舍得为你出宫。”
“我生病,或许只是因为想到将要出宫离开阿耶阿娘,心里就难过得喘不上气的缘故。”
苏子乔:“……”
站在圣人身旁的皇后殿下听着太平公主的话,眼里闪着笑意。
说到不着痕迹地哄父母高兴,有谁还能比小公主深谙此道?
李治原本心里还因为女儿说为子乔病了而拔凉拔凉的,几乎都为自己心酸了,这时又听到女儿的话,原本十分严峻的脸色此时舒展开,眉眼俱是笑意。
李治侧头,看向武则天。
武则天的脸上也是带着微微的笑容,神情温柔。
圣人轻咳了一声,扫了王百川一眼。
王百川立即会意,上前撩开了进入里间帘子。
李沄见到父母,原本还十分落寞的脸上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阿耶和阿娘来了。”
苏子乔站了起来,恭立在旁行礼,“拜见圣人,拜见皇后殿下。”
李治淡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应了一声,就上前去坐在方才苏子乔坐过的凳子上。
武则天见到圣人的举动,心中莞尔。
圣人唱黑脸,那皇后殿下自然是要唱白脸的。
她的目光落在苏子乔身上,语气十分的慈爱,“子乔不必多礼。”
老父亲没管自家皇后和苏子乔说了什么,只是打量着女儿。
病了几天,下巴都变尖了,脸色也是很苍白。好在,那双生病时茫然无神的眸子,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清亮动人,蕴含着无限灵气。
老父亲松了一口气,他的语气温柔而宠溺,喟叹着说道:“太平啊,日后可不要再像这次一样,说病就病了,可好?”
圣人觉得自己年纪是有些大了,经不起折腾。再被这个女儿折腾两下,他的头疾估摸也得犯病。
李沄靠着身后的枕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心里觉得十分高兴。
父亲和母亲身上还穿着朝服,想来是直接从紫宸殿赶来的。
她知道在父母的心中,总是待她最好的。
太平公主弯着眼睛,声音爱娇,跟父亲说好。
李治看着女儿的笑颜,脸上也缓缓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只要女儿能好好的,只要她不管是在父母跟前,还是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快快乐乐的,无忧无愁,那么她想要下降给谁,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是大唐的公主,一生荣宠,随心所欲,也是应当。
开耀元年夏天,苏子乔被封为龙武卫大将军。
同年秋天,帝后二人决定将爱女太平公主下降,驸马都尉为苏子乔。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定下婚事,还没大婚哈。
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么么,大家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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