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腰上绦带系了蝶扣,细柳一般轻盈。虽小小年纪,已可以看出美貌来,气质也干净。眨着漆黑的眸子一本正经望着阿狸的模样,呆萌呆萌的。
阿狸和谢涟看清了小姑娘的面容,就都有些怔愣。
――她跟阿狸就如双生姐妹一般,竟有□□分像。
“你们是不是走丢了?”小姑娘不明所以的问。
谢涟见阿狸不做声,便挡在她前面,道:“是,你是哪里来的?”
“我从那边的村里来。”小姑娘收了收背上的竹篓,侧着身子望阿狸。
阿狸回头去拨弄火堆。
她才提醒过谢涟,结果自己就站到了下风处,灰烟滚滚扑面,呛得她打了两个喷嚏,立刻泪眼汪汪。
“山里有好多大兵在搜人呢?是不是就找你们?”
“是,他们人呢?”
“我带你们去!”小姑娘自告奋勇,凑过去拉阿狸。
阿狸抹着眼泪一回头,又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快洗洗吧。”
阿狸随手用袖子擦了擦,“不要紧,赶紧找路吧。”
谢涟抿了抿嘴唇,饶有趣味,没有做声。
司马煜回宫央求了皇后,又找到皇帝,调来五百人搜山。
他跟着转了大半天,一群人提心吊胆,生怕再把太子弄丢了。瞧着山下有个小村子,好说歹说,终于让他留下来等消息。
村边一家小吏打扫出院子来,将他迎进去,小心伺候着。
主母虽不知他的身份,却也猜出是极富贵的,便悄悄喊了丫头来,问,“阿青呢?”
“小姐一早就出门了。”
“没个闺秀样!”
谢涟跟阿狸都没有想到,原来拐一个弯,山那边就有一个小村子。
两个人都讪讪的。
只小姑娘一个仍然自得其乐,拽了根竹枝甩着,唱起了山歌。那歌声清软婉转,歌词却很濉
“阿青上山哟,采竹笋。采完竹笋哟,回山村。阿兄牵阿姊哟,身后跟……”
唱着便笑弯了腰。
阿狸:=__=|||……她究竟在乐什么!
“阿兄阿姊,你们要不要吃竹笋?噗!”
谢涟:“好啊。”
小姑娘对上他清黑含笑的眸子,笑声就噎在喉咙里,脸上一点点红透了。却不服输,刻意的扭过头去,往前跑了两步,“才不给你吃!”
阿狸:……
进了村子,司马煜早得到消息,急匆匆的就迎过来。
望见谢涟身后的里,心口又被撞了般跳起来。推开前边领路的人,便跑过去。
阿狸瞧见他就惊了一跳,见无处可去,立刻藏到了谢涟的身后。
谢涟微微不解,“怎么了,阿狸?”
阿狸觉得自己是糊涂了。司马煜正经的心上人就在一边呢,她躲什么躲,有这么自作多情的吗?
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没……”
司马煜停住了脚步。
他细细的看着阿狸――她脸上花得像大猫,跟阿竹干净柔软的模样确实不像。可是……
谢涟也瞧见了司马煜,想到这位太子的名声,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阿狸好歹也是王家的闺女,确实不该让人这么瞧的。
便悄悄的挡在阿狸面前。
他望见人群里多有自家的佃客,叫来一个,吩咐道:“烦劳去备一辆牛车。”
把阿狸推上牛车,谢涟自己与太子说了几句。
不管是阿狸走失的事,还是太子在外边的事,都是不好大肆宣扬的。两边都很默契,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太子收兵,谢涟回家。改日再叙。
望着牛车悠然起步,司马煜怅然若失。只觉得心里被凿空一块似的。
失去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叹了口气,一回头,就望见小姑娘眨了眼睛看他。
司马煜脑子里就一空,“阿……阿竹?”
“啊?”
虽不知这少年来历。但谢家三公子,这村子里谁不知道?连谢三少都恭敬客气垂首回话的人,身份怎么会低了?
院子里小姑娘的嫂子手帕都要撕烂了,见她懵懂,一把推开门,道:“阿竹,你回来了?”
小姑娘就闭上了嘴。咬着嘴唇,垂头踢脚尖。
司马煜还是有些懵的,“你……你去谢家做客?”这家的状况,怎么都不像能在谢家门庭走动的。
“家院虽小,祖上却就是当官的。又替谢家管着佃客,偶尔也去与夫人们回话的。”嫂子推着她,对司马煜陪了笑,“夫人们都高看阿竹一眼。只是家里究竟没落了,委屈了这孩子……”
司马煜再瞧瞧,见小姑娘白净沉默,气质确实是寻常小家碧玉难比的清隽。就有几分信了。
便细细的打量着她。
没有那种心脏都缩起来了的感觉。
片刻后,略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你回避。我与她说几句话。”
终于剩下两个人了,司马煜就有些懊恼,“那,那天……”
真是糟糕,他怎么就随便亲了呢?现在再说不是故意的――这这,姑娘家的名节都毁了!
“要,要不……”
“我叫阿青,”小姑娘打断他,抬了头对他笑。笑容便如那绚烂的金红色霞光,明媚耀眼,“我叫阿青,是父母亲取的名字,一辈子不改的。我不是阿竹。”
“……”
她背篓抱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两块肥肥的笋子来,塞给司马煜,“这是阿竹,送给你!”
随即便了了心事一般,抱着空篓子,轻快的踮着脚,进屋去了。
司马煜把笋塞给一旁的黄门郎,“谢家丢了的姑娘,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