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谢家长嫂顾菀不明所以,忙差人出去探问。又怕冷落了新嫁娘,便过来安抚。桓道怜却已经移开折扇,不待旁人来替谢涟开脱,便吩咐身旁陪嫁的侍女,“赶紧。去让德茗多带人跟上谢郎,听谢郎的差遣。”
吩咐完了,对上顾菀的目光,才带些赧然的神色,垂下头来。扇子也顺势放在一旁了。
顾菀便上前拉了她的手,对众人笑道:“瞧你们乱的,有太傅在和三叔,能出什么事?反而要新嫁娘照看你们。”
见屋里人平静下来了,才笑着拉拉谢清如,“过来,陪你三嫂说会儿话。我先去阿姑那边探问。”
谢清如知道当下要紧的是不能乱跑,便点头道,“只管去。有我和三嫂在呢。”
江上风浪越发的汹涌。暴雨如注,江心已经有了卷流。又是横穿水流而行,船几次差点被浪打翻。
谢家很快便带着人过来,几十条船一同搜救。
却只是找不到司马煜和阿狸的踪迹。
还是老艄公道,“只怕已经被水流卷下去了。这种天气水里难找,不妨分一些人沿着河岸搜寻。”
谢涟便分了人给卫琅带着,在岸上搜寻,自己则领了大船,一点一点在水里篦过去。
司马煜抱住了阿狸,唇瓣用力贴上她的,度气过去。
阿狸迷糊间回不过神来,只是本能的吮吸。待耳边咕咕的水声再次清晰起来,才猛然回神,用力推开司马煜。
水里一切动作都变得无比慢,短暂的水鸣声过去,周围忽然变得无比的安静。只力道沉重,明明想立刻将他推出水面去,却只是眼看着他拽住了她的手腕,跟着一道被拖了下来。
下面水流还算平缓,阿狸能稳住身体。便用力的摇头,指着自己的脚踝。想告诉他,她已经挣不开了。
司马煜却越发深潜下来,试图将吊线从她脚上解开。
――麻线缠乱了,便是白日里在陆面上,也是一时解不开的,何况是在水中?
司马煜便俯身下去咬,水泡便如葡萄一般从他唇边升上来。
阿狸眼睛里全是泪水,却已经不再试图将他推开了。
只是跟着俯身下去,一起来解。
解不开,怎么也解不开。
阿狸胸口憋闷得要炸开了一半。窒息到了极限,脚下控制不住便去蹬水。司马煜又要度气过来,阿狸用力将他一把扇开。
司马煜便解了她的腰带令她握住一头。阿狸点了点头。他才拽着另一头上浮,想先去换一口气。那条鱼却忽然又乱窜起来。
明明眼看着阿狸握住了腰带,司马煜却不能放心,回头便又拽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鱼却是往上面去的。他紧紧的将阿狸抱住了,死不松开。被拖着又行了一段。
已近江面,两个人终于能换一口气。
江流却急促起来,才露面,便被卷着冲走。带着两个人跑,那条鱼似乎终于力竭了,再没有挣一下。
两个人被水流卷着,浮浮沉沉。幸而这一回终于能不时换一口气。
水流越急促处,江面越是狭窄,两岸乱石也多。两个人早已耗尽了力气,除了抱紧怀里的人,再无旁的意识。只在后背装上石头时,才有短暂的清明。
大雨依旧铺天盖地的落着。
最后一个浪涌来,两个人终于被冲上了河岸。
阿狸受伤轻一些,先清醒过来。
司马煜依旧拉着她的手腕。
她起身去抱他,却踉跄了一下。就看到拖她下水的那条鱼也已经被冲上岸,鳃盖开合着,显然还没死。粗粗的望一眼,有小半个人那么长。
阿狸拖着麻绳用力的拽一把。脚上能动了,便先不去理它。待扑到司马煜身上,摸到他的脉搏,眼睛里才一酸。
将他翻过身来靠在膝盖上,拍出喉咙里的水来。不叫雨水再堵住他的口鼻,才回身将那条鱼拽着远离的水里,用石块将吊线砸断。
她身上发虚,抖得厉害。草草查看一翻,见司马煜身上没动了筋骨的伤口。才勉力将他搀起来,打量着先去哪边躲一会儿雨。
幸好司马煜很快也转醒过来。
江边不远就有一处木屋子。
里面也只有简陋的床板和锅釜,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东山这边有几处是大士族的私苑。虽为私苑,却也并非不许附近百姓来渔猎,只是讲究“斧斤以时入山林”。其他的时节会安排人守林。这里似乎就是守林人的住处了。
知道这里不是无人来往的荒野,也就放心了。
阿狸四下里翻找,终于哆哆嗦嗦的摸出火石来。
可惜这东西她没用过……砸了几下都砸在指甲上,手上虽冷得发麻,却还是疼得要飙泪。
司马煜便伸手来要。
阿狸说:“你躺着。”他为了护着阿狸,让石头撞的不轻,虽手脚没事,却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肋骨。
司马煜只安静的把火生起来,然后便湿漉漉的将阿狸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