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住处里找到了一叠未拆开的信。
总共有十几封,全是棠柚写给他的。
看落款日期,基本上都是两人刚刚订婚后的那两个月。
彼时萧维景正在因为被老爷子强行指定婚约而难受,叛逆期上头,一封也没看,封存到现在。
那时候的棠柚字体还很稚嫩,第一封表明来意,说是父亲要求她必须给萧维景写信;她对自己这个未婚夫还没什么概念,第一封信上全是自我介绍。
后面的八封,都像是在写流水账一样,俨然是当成日记来应付公事。
什么自己的裙子又被继妹拿走了,学校路边摊上卖的烤栗子很好吃……
都是些零碎的小事。
萧维景知道那时候的棠柚年纪还小,情窦都未必能开。
只是他仍旧忍不住去想,如果那时候他好好地对待棠柚呢?去接她上学下课,给她买烤栗子,送给她漂亮的连衣裙。
现在两人是不是已经成为最合衬的情侣了?
第九封信:“维景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给回信,如果你看到这封信了,给我回一下好吗?”
萧维景想要给她回信。
但是已经回不了了啊。
他颤抖着手拆开最后一封。
棠柚该是坏着多么绝望的心情,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
她会在最后一封信中写满失望吗?还是什么?她是被伤到多难过,才会不再给他写信,放弃了喜欢他——
泛黄的信纸缓缓展开。
“萧维景你个大傻x,既然不看信老子也就不客气了。别以为就你一个人不想结婚,老子也不想结。还有那个文灵,她天天偷老子东西,和你凑一对正好,祝你们白头偕老天长地久,别耽误老子正常成长恋爱,成么?”
萧维景死死盯着上面的字,神色有些恍惚,手指抵着额头。
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疼痛感令他十分痛苦,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缓解。
疼的不止是头,还有心脏。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以来被他嫌弃娇娇弱弱的棠柚,本质却出乎意料的爽朗,招他喜欢。
棠柚早就写明了真相,而他对此弃之如敝屣。
萧维景按着太阳穴,听到佣人说老爷子来了,他放下信纸,站起来出去迎接。
萧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气十足。
尤其是骂人的时候,能骂上个两小时不带重样的。
萧老爷子严肃地盯着萧维景,责骂:“你现在这幅颓唐模样是怎么回事?是要摆给谁看的?”
萧维景道歉:“对不起。”
赵曼兰心疼孩子,忍不住开口:“爸,您就不能再帮忙联系联系柚柚?柚柚一直最听您的话,只要您开口,她肯定——”
萧老爷子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赵曼兰咬牙:“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您看以前柚柚那么喜欢维景,现在维景也意识到自己错误,今后一定会好好地疼爱柚柚那孩子……”
萧老爷子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等到了后面,才眯着眼睛看萧维景:“你怎么想?”
萧维景直直地看他:“爷爷,我想娶棠柚。”
他想要重新开始。
想要柚柚喜欢上他。
赵曼兰还想再说话,萧老爷子抬头,阻止她;他看了萧维景半晌,沉声说:“咱们单独聊聊。”
萧维景不知道老爷子要和他说什么。
茶香氤氲,萧则行好茶,好烈酒,好玫瑰。他先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亲自改造了一间茶室,至今仍旧保留着。
老爷子也颇为喜欢,他坐在矮脚红木茶桌前,喝了两盏茶,才开口:“我现在还记得当初你和柚柚见第一面的样子,柚柚对我说,这个哥哥很好看。”
萧维景已经想象不出来了。
毕竟那时候老爷子还没有指派婚约,棠柚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小屁孩;除非他昏了头,不然不会刻意去注意一个小黄毛丫头。
以前他一直把柚柚当作是个孩子。
“柚柚那个父亲一直是个不着调的家伙,她继母江桃也是麻烦,”萧老爷子缓缓开口,“你以为我让柚柚嫁给你,是故意委屈了你?”
萧维景捏着杯子:“我知道错了。”
“柚柚那孩子最难得可贵的一点,就是知道分寸,”萧老爷子看他,“你被你的父母给娇惯坏了,最不懂的就是‘分寸’两个字。关于文灵的事,你二叔已经全告诉了我。报恩需要分寸,做人处事也讲究个分寸,你现在被人白白蒙蔽这么多年,就是输在这两个字上!”
萧维景艰难开口:“当初是柚柚救了我。”
关于当年的事情,此时的萧维景已然调查清楚。
先前他被救命之恩所蒙蔽,又误以为文灵性格纯良,犯下不少错事;现在幡然悔悟,才觉出自己当初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
在他所不了解的那一面里,棠柚一直都在很努力阳光地成长着;高中时候,整个班的同学老师都喜欢她,她会为了受灾的地区组织募捐活动,也会为了能给班级拿奖拼命地练习着自己不熟悉的体育项目……
倘若早知道当年救他的人是棠柚,现在只怕两人已经快要领证了吧。
萧老爷子并没有因萧维景此时的神色有所动容,他搁下茶盏,悠悠开口:“放弃吧,维景。”
他说:“你现在的懊恼和悔恨,也仅仅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而已。你只是不甘心,并不是真的喜欢棠柚。”
萧维景急促地叫他:“爷爷。”
萧老爷子站起来:“我已经重新替柚柚选好了丈夫人选,算是你耽误她这么多年的亏欠,现在只差柚柚点头。”
萧维景握紧拳头,问:“您怎么能确定那人就能比我更适合棠柚?”
赵曼兰先前旁敲侧击了好久,都没能从老爷子口中获得更有效的信息来;老爷子忌讳别人打听他的行动,他们也不知道老爷子现如今看中了谁。
与萧维景平辈的这些人之中,萧维希久不在国内,梁衍早有婚约……
人选虽然多,仔细一品又都不合适。
萧老爷子看他一眼:“不用我确定,柚柚喜欢就行。”
老爷子站起来,径直推门离开。
萧维景红着眼睛,他一口喝干了两盏茶,仍旧没有丝毫办法来浇灭心中的灼烧感。
老爷子已经摆明态度,不会再帮他。
但他还可以靠自己。
萧维景尝试着重新追求棠柚。
事情一定还会有转机,毕竟棠柚做了他四年的未婚妻,多多少少都会对他有些感情。
千言万语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萧维景捏着手机,最终只能选择有些俗套的开场白——
柚柚,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萧则行正在房间中吃水果。
黑色的衬衫规整,没有一丝褶皱,纽扣原本一直扣到顶端,现在被解开了两粒。腕上的手表放在一旁,还摆着毛绒绒小兔子睡裙,毛球尾巴已经被大力捏的扁了下去。
柚子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果皮很薄,萧则行扒开果皮,掰开柚子,慢条斯理地吃。袖口边缘不慎染上果汁,他也并不在意。
水果的甜度令萧则行十分满意,抬眼:“柚子真甜。”
她险些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只是睁大眼睛看他;这时候恍惚的神色引得萧则行一笑,身体前倾,摸了摸她的头发。
快要委屈疯了,偏偏萧则行不依她,把水果吃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有浪费;看见棠柚眼睛都红了,蒙上淡淡雾气,才终于罢休,把她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和地问:“怎么了?”
棠柚揪着他衬衫一角,要气炸了:“我想吃荤。”
萧则行笑了,摸摸她绒呼呼的头发,把凌乱的几缕发丝拨正:“不行。”
他的衬衫依旧端端正正,裤子也是,一派端正严谨的模样,丝毫不乱。
无能狂怒的棠柚无力地把他的衬衫揪的凌乱,要是她力气再大一些,现在已经把布料给扯坏了。
刚刚她害怕到颤抖,还扯了他的头发,好像还抓了胳膊。
“把你小脑袋里的东西清一清,”萧则行低头看她,微笑着警告,“别再胡思乱想,也别想着用完就丢。”
棠柚嘴硬:“我没有。”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废了这么大劲儿,结果还是没有尝到老狐狸的味道,又委屈又不平。
“你眼睛里就藏不住事,”萧则行抱紧她,瞧她脚趾还在可怜兮兮地蜷缩着,俯身将整只小巧的脚捏在手中,把圆润的脚趾揉开,不疾不徐,“想要我,总得让我瞧瞧你的决心。”
棠柚把脸埋在他肩窝中,脸颊脖颈上的淡红色仍旧没有褪去,并不是想和他说话。
她的呼吸还没能平息下来,这下真的成小兔子了,动也不想动,老老实实地被老狐狸给尝了个遍。
萧则行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棠柚心里郁结,又累又气,疲惫不堪。
气的狠狠地咬了口萧则行的脖子,但是小钝牙咬人并不痛,牙印也只是留上一瞬,很快就消失掉了。
萧则行倒是由着她咬,笑:“可别硌坏你的牙。”
一直到被放回去,棠柚的手指仍旧揪着他衬衫的领子,试图和他贴的更紧一些。
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奇异般地安抚了她。
萧则行喂给她水喝,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笑:“不要叫黄心柚了,不适合你。”
棠柚茫然问他:“为什么?”
萧则行拿走空掉的杯子,又倒了一杯给她:“这么甜,该叫蜜柚才对。”
棠柚没理他,她很渴,全部水分都要没了,像是被太阳晒过的河蚌;一口气喝光杯中的水,裹着丝绸被缩起来,完完全全不想动弹半分。
当萧则行过来的时候,她仍旧不由自主地抱上去,把脸贴在他胸膛上。
小爪子和小脚丫都被困住,又不能搞事情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棠柚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征服萧则行,有朝一日一定要萧则行跪下来求她。
萧则行耐心地顺着她的背轻轻地拍着,哄着。
小兔子快要累坏了,又羞又恼的,刚刚还挠了他胳膊好几下,差点把他蹬出去。
听她呼吸均匀之后,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终于懒懒散散地拿起枕边呼吸灯闪烁不停的手机。
是萧维景给她发过来的消息。
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萧维景:柚柚,在做什么?
萧则行代棠柚回复:坐月子
手机另一端的萧维景,手撑着额头。
方才的酒精还在灼烧着他的胃和咽喉,火辣辣地一道下去;萧维景难受到不行,看着这条短信,他还当是棠柚在与他说笑,回复:别闹了,柚柚,能和我聊聊天吗?
五秒后,萧维景收到回信。
不能
她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反复删改了好多遍,气愤叉腰。
老狐狸和小白兔互相撩拨,一个图心,一个图身。
今天没有小剧场,眼睛有点疼,我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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