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梁却葵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她只是出来玩,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啊啊啊!
楚昀尚未能领略到两人之间绝妙经纶的高手过招,笑着对棠柚说:“花生油小姐很有幽默感呢。”
棠柚谦虚:“不敢不敢,明明是萧先生舌灿莲花。”
萧则行淡淡地说:“哪里能比得上花生油小姐妙语连珠。”
梁却葵头皮发麻。
在她惊恐的注视下, 萧则行面色淡然,并没有直接戳穿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楚昀初次回国, 如今正急于找人来练习自己的中文,以防止闹出笑话,仍旧孜孜不倦地和梁却葵聊着天。
梁却葵害怕萧则行, 事事回答的小心翼翼。
为了逃避这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棠柚忍不住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萧则行啊啊啊!
——为什么每次都能在他面前精准翻车!
现在她开始忍不住深深怀疑自己和萧则行八字相克。
尽管每一次糟糕的时候都会被他遇见,但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去见他。
不见面的时候,想念像一片小小的、嫩生生的草芽, 在颤巍巍地从心脏中探出点小尖尖来;一旦见了面,这草犹如被春风强劲催熟,强势而狂野地长成茂盛草原。
棠柚盯着镜子照了好久,最终还是悄咪咪拿出口红仔仔细细地补妆;啊, 今天眉毛的边边似乎有点奇怪,擦了重新画——
画的更奇怪了, 还不如第一次。
棠柚艰难地和眉尾斗争了好久,总算是画出一个完美的眉型。
萧则行好像挺喜欢她那颗泪痣,只是那枚小泪痣上妆后就不怎么明显哎;棠柚纠结好久,最终决定还是拿细细的眉笔,轻轻地在那枚泪痣上点了一下。
来来回回地对着镜子照了好久好久, 确定自己此时状态完美无缺之后,棠柚才走出去。
刚刚走出去没两步,棠柚听到旁边传来萧则行的声音:“柚柚。”
这时候算是旅行淡季,人并不多。
这一声也格外清晰。
棠柚转身。
萧则行就站在离她不过两步远的位置,面容上并未有丝毫愠色,瞧着她,徐徐地笑:“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棠柚回答:“还挺好。”
说话间,萧则行已经走过来,仔细瞧着她,手指捏在她点的那枚假小泪痣旁侧,探究地看。
离得好近。
近到棠柚能看清楚他的眼角淡淡的一点青痕。
假如棠柚是一只猫,那么现在她的尾巴一定紧张到竖起来了。
按照一般的套路而言,直男应该会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你这里有粒灰”或者“你脸上脏了”,然后坚定且友好地给她擦掉——
但萧则行并没有。
他笑了,酒窝深深:“是特意画给我看的?”
棠柚口是心非:“没有。”
其实就是。
她说不出口啊啊啊!
萧则行在她那枚泪痣附近轻轻亲了一口,声线略低:“谢谢柚柚,我很喜欢。”
棠柚眼睛眨了眨,努力仰脸,视线无意间一瞥——
看到他右后方正目瞪口呆的楚昀。
棠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推萧则行:“二叔二叔——”
楚昀表情震惊到像是到七个葫芦娃和七个小矮人齐齐叫七仙女妈妈。
萧则行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身,平静与楚昀对视。
楚昀说:“你们这样,我有点猝不及防。”
棠柚往外迈出两步:“不瞒你说,我也是。”
萧则行丝毫不慌张,哪怕被人撞破亲密,仍旧不急不躁的;他捉住棠柚的手,捏在掌心,微笑着同楚昀寒暄几句,就这么轻轻巧巧地带着棠柚自他身边离开。
回到方才的位子以后,梁却葵都被快吓傻了,嗫嚅叫他:“二……二叔——”
棠柚犹如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抢先站在梁却葵面前,张开胳膊护住她,仰脸看萧则行:“谎话都是我说的,要怪就怪我,和葵葵没关系,你不能骂她。”
萧则行微微一怔,继而笑了:“确定要我罚你?”
一个罚字意味深长。
棠柚刚想点头,自己又品出不对劲来,连忙补充:“不对,被骗的人又不是你,你也没理由罚我。”
一提到惩罚,她有点脚软。
“楚昀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们俩一个是我未婚妻,一个是我侄女,你们惹出祸来,替你们道歉是我。从这点看,难道不该罚你们?”萧则行悠悠开口,用谴责目光看向棠柚,“没理由罚?有个小猫偷吃掉了我的鱼干就跑,你觉着我该不该抓住那只猫教训?”
棠柚说:“明明是你先把猫骗回了家!偷吃你小鱼干怎么了?你都差点把猫吃了!”
不明真相的梁却葵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妈耶,好可怕。
二叔竟然连猫都吃吗?
听着她的激情控诉,萧则行面不改色,问:“那看在吃了小鱼干的份上,那只猫还愿不愿意和我和解?”
梁却葵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吃没啊?
猫都吃了的话还怎么和解啊?
难道还要把骨头抛出来超度吗?
棠柚哼了一声:“……可能还需要更多的小鱼干才行。”
不,其实一点点小鱼干就够了。
猫吃撑了,吃不下了。
两人严肃的谈判中,好奇宝宝梁却葵弱弱发问:“那……那个,为什么大家都在说中国话,但我好像什么都听不懂……”
等到楚昀再过来的时候,三个人的位置发生了小小的变动。
萧则行同棠柚坐在一起了。
不等楚昀组织好语言来表达自己的疑问,梁却葵紧张兮兮地朝他飞快地澄清:“对不起,刚刚我们为了保护隐私,编了很多谎话,我其实不是樱花国妹子……”
萧则行对一脸问号的楚昀补充解释:“这是我侄女,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楚昀起先一愣,然后笑起来:“不不不,叶奈子小姐挺有趣的。”
梁却葵十分羞愧:“不……其实我不叫叶奈子,我叫梁却葵。中国人的名字很少会有超过五个字的。”
相叶叶奈子,这不管怎么听都不会是中国人的名字啊。
楚昀摸着脑袋,讪讪地笑:“哎呦,我之前看剧,中国也有很长的姓氏啊,什么南宫,慕容,马尔泰,叶赫那拉,爱新觉罗。”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棠柚——
“是的,没错,”棠柚点头,认真地说,“我的真实姓名是阿莫西林·胶囊。”
毫不怀疑的楚昀称赞:“这个名字真好,听上去有种格外的安全感。”
梁却葵极力忍笑,转过脸去,手捂着脸颊。
这个金发碧眼小哥哥实在是太天真了啊!
萧则行含笑看棠柚:“你怎么不说自己姓诺氟沙星?红霉素?”
棠柚怼他:“当然因为阿莫西林用途最广,最常见。”
楚昀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啊?”
萧则行微笑着对楚昀说:“抱歉,我未婚妻年纪还小,性格顽劣;她姓棠,单名一个柚字。。”
萧则行的未婚妻!!!
楚昀惊异而短促地发出一声疑惑的啊。
棠柚哼了一声。
还没订婚呢。
就成他未婚妻了。
但在这个时候,她意外的对这个称呼并不怎么反感。
楚昀由衷地感叹:“尊夫妻真是缸沥青肾。”
……缸沥青肾是什么鬼啊!
是伉俪情深才对吧!
偏偏楚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仍旧在试图拿自己背过的诗词来描述:“两位真像是古诗中讲的那样,‘身无麻雀俩翅膀,心有犀牛一点通’。啊,还有一句,恩爱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飞啊飞’,对不对?”
萧则行沉吟片刻,对楚昀说:“以后和人聊天还是不要再加诗词了。”
楚昀虚心求教:“为什么?”
棠柚诚挚地解答他的疑惑:“不为什么,就是怕你以后被人打。”
机场外。
与棠柚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江沉庭原本在停车场等着棠柚,飞机晚点,他多等了二十分钟;只是人倒是等来了,不过后面还附赠了一个萧则行。
一见面,江沉庭脸色沉下来,一句“萧先生”尚未出口,萧则行已然微笑着与他打招呼:“哥。”
一句哥差点把江沉庭气到升天。
他深呼吸了三四次,才成功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搭在方向盘上,江沉庭看他的神色依旧不太好:“麻烦萧先生送柚柚过来了,改天我再好好地谢一谢您。”
“不用改天了,”萧则行徐徐微笑,“就现在吧,哥,麻烦你送我和柚柚回家。”
江沉庭差点捏碎方向盘。
棠柚见他许久未出声,忍不住小心翼翼提醒:“哥哥?”
她看到江沉庭胸膛重重起伏,好久,他才闷声说:“没事。”
棠柚松口气。
江沉庭似乎很讨厌萧则行。
她很为难。
江沉庭回头看了一眼她,与棠柚担忧的视线对上,才笑了笑:“对不起,糖糖,我今天工作上遇到点小问题。”
听到这里,萧则行问:“是天驰新启动项目的融资问题?江先生大可不必担心,我很看好这个新项目的前景。”
棠柚激动了:“真的吗?”
江沉庭面无表情地看了萧则行许久。
萧则行微笑:“这只是基于工作上的考虑,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江沉庭沉默不言。
良久,他才说:“谢谢萧先生。”
已然到了黄昏,天边晚霞一点一点地覆盖下来,路边灯盏依次点亮。
棠柚其实已经困了,忍不住凑过去,靠在萧则行的肩膀上,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通过后视镜,江沉庭看到萧则行低头,轻轻地将棠柚散落的一缕头发拿开。
江沉庭说:“我只有糖糖这么一个妹妹。”
萧则行笑:“那棠楠呢?”
提到棠楠,江沉庭极为冷淡:“不过是凑巧和我从同一个人肚子里出生罢了。”
说到这里,江沉庭开口:“萧先生,糖糖年纪小,涉世未深,有很多事情或许会做不好;倘若哪天你真的生了她的气,也别欺负她,可以告诉我,我接她回来。从小到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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