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霍震烨道:“阿准这孩子,身子一向不好。”
谭三姑说:“他师父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没少往我那儿跑,灵官村除了他们爷仨,还没男人让我瞧过病呢。”
谭三姑想起旧事,脸带微笑:“不肯喝药,不肯看病,一块饴糖都骗不到他喝一碗药。”
怕苦,爱甜,就是那时候养出来的毛病。
霍震烨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知道白准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甚至提过要去医院,做些检查。
可白准连理都没理他。
谭三姑活着时候寡言,当了鬼话也多了,对霍震烨絮絮叨叨说白准的旧事:“喝了多少药都不管用,后来,是他师父把他过继给了城隍爷,身子骨才好起来的。”
霍震烨眼睛一亮,只要造起城隍庙,立住城隍金身,白准的身体是不是就能好了?
白准从内堂出来:“有劳三姑,我们先去旧屋,明天再来抬走棺木。”
尸骨虽不在了,坟中总有些要收拾的,还有那间旧屋,阿秀和纸仆应该已经收拾出来了。
谭三姑送他们到庙门边,看他们走远了,躺回棺材里,人死之后就能看见许多活着的时候看不见的东西,阿准这孩子虽然坎坷,但那姓霍的小子身畔隐隐然有金光。
也不知是行了什么大功德,像这样的人,小鬼邪物不敢靠近。
有他陪着阿准,总是一件好事。
霍震烨背起白准往竹屋走去,白准趴在他背上:“这里原来有条滑道,是师父专为我造的。”
可惜年深日久,树根杂草盘生,滑道已经不能用了。
“谭三姑跟你师父是朋友?”
“三姑的父亲,原来是二门门主。”
二门皮,卖药郎中。
谭门主到老才得了个女儿,将门主之位传给门中弟子,带着小女儿到山里隐居,把浑身看病的本事都教给了谭三姑。
可谭三姑这辈子,却只能给村中女人看妇人病。
霍震烨慢慢往山上走,他没爬过这种山路,天黑落雪,窄道两边竹木丛生,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雪越少越大了,霍震烨口中呵出团团白雾,走上几步就要停,用脚摸索出路径。
“是不是往这儿走?”他问白准。
白准半天不答,他扭头去看,白准趴在他背上闭着眼睛,长睫上凝着雪珠,肌肤近乎透明。
“白准!”霍震烨陡然高声。
惊起林中鸟兽,白准一下醒了,他呼出团白气,不满道:“怎么这么慢?还没到?”
霍震烨这才心安:“我看不清楚,问你路呢。”
白准趴着,指尖略动,阿秀飞快在他们面前出现,伸手接过白准,“噌噌”往山道上爬。
霍震烨站在窄石路上,眼看白准越来越远:“哎!我呢?”
还是两个纸仆下来,把他抬了上去,白准已经舒舒服服坐在火堆前,还指使纸人偷了几个红薯,往火里一埋,等着烤红薯吃。
“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了。”霍震烨进门抖去一身雪。
白准眯着眼道:“没有。”
霍震烨走到白准身后,将他搂住,两只手抓住白准双手,呼出口气:“那让我暖一下。”
他的手一点也不凉,比白准要暖和得多。
两人隔着火堆,看门外竹山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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