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阴影中他神色淡淡的,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整个人的身体线条削瘦得异常明显,让人无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等会儿要下雨了,先跟我上车好吗?”许林深仰头与他对视,这样的姿态其实是非常示弱的,自从他双腿不能站立之后,他从来都是抗拒以这样的姿态与别人的交流的。
夜晚被霓虹灯光笼罩,整座城市都融入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之中。
楚宴蹲下身看着他,好久才垂下眼睛,轻声道:“对不起。”
许林深一怔,随即才沙哑着声音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应该早点把这一切告诉你……是我让你误会……”
楚宴摇摇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点笑意却没能成功,语气苍白又苦涩:“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好可笑,我做了那么多,其实只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说到这里他喉咙哽了哽:“这半年来,我每次想起你们,都觉得……都觉得自己荒唐又好笑……甚至有好几次都想直接去问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许林深看着他这样,仿佛有钢针一寸寸刺进血管,从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阵让人连呼吸都艰难地刺痛,眼底有溢出来的心疼和自责,沙哑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楚宴又嘲讽地笑了笑,嘴唇紧紧抿着,声音却止不住地哽咽:“……”
因为强行压抑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声声嘶哑绝望的呜咽,含糊到让人根本都听不清。
许林深长长地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可一股苦涩顺着味蕾直直地往心底蔓延,他低声温柔地哄劝道:“我们先回去好吗?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好吗?”
——
“许总,粥已经煮好放到餐桌上了,需要我端进来吗?”小孟说话间又忍不住沙发上瞥了一眼,心里不由地暗暗惊叹了一下。
“先吃点东西吗?”许林深替他将手臂上的药水抹开,看着他手臂上那些醒目的红点点,心里既心疼又生气,公园里那么多蚊子,他穿着短袖也敢过去坐吗?
楚宴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睛,乌黑的眼睫还湿漉漉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血色都找不到。
许林深叹了口气:“去端过来吧。”
一碗粥和几碟小菜,许林深将东西放到他面前,见他仍然不看自己一眼,犹豫片刻后才低声道:“吃完后好好休息,我让人给你去放热水。”
楚宴仍然一言不发,连动都不动,许林深不放心就这么出去,只能继续哄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又一天没吃东西,身体会吃不消的,乖,先喝点粥早点休息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怪我……”
楚宴抬眼看着许林深,声音因为好久没开口听起来有一种极艰涩的味道:“是我误会了你,我以前那么对你,你不恨我吗?”
许林深肌肉僵了一下,脑海中那些痛苦难堪的记忆又重新席卷而来,这些记忆在这半年里他强迫自己不断回想,只为了让自己铭记这种痛,铭记这种恨意。
在以前,他原本以为钟郁那眼神里的讥讽和嫌恶是对着自己残疾的双腿,他恨钟郁冷漠自私,恨自己可笑可怜,可现在看来,钟郁当时恐怕不比自己好受多少,甚至,以他那么骄傲的性格,误会自己那样对他,这种滋味恐怕比自己还要痛苦百倍。
而自己居然还拿乐霍来气他,想到这里,痛苦和愧疚便仿佛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向他汹涌过来。
即使在那样的误会下,钟郁却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们的感情,而自己呢,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恐怕早就把他的心伤透了吧。
楚宴苦笑一声:“我当时应该直接去问你,可我却没有问……”
许林深喉咙哽了哽,手指在他脸颊轻轻拂了拂,心疼地低声道:“别再想这些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楚宴久久地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最终慢慢地点了点头。
一连几天,楚宴都是这种状态,许林深有些担忧,只能让他在家多休息几天,工作日程也是能推的都尽量给他推了。
而这些天他自己也很忙,叶景昀认回许家,毫无疑问不管对他还是对许家来说都是有很大影响的。
这两年来,父亲也旁敲侧击地跟他提过这件事情,自己一直没答应也有两方面考虑,一是私生子这件事传出来,对许家的声誉有影响,二是,当时自己的根基还不够稳固,所以母亲那边也迟迟不肯松口。
不过现在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最重要的是,他等不了了。钟郁能误会,其他人应该也难免会误会,这样的方法,应该是最简单直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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