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贵妃既惊且怒,深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选中简氏,跟淑妃那贱人一样,都是来克她的!
其实简珞瑶也很委屈,她好像没做什么吧?
圣人可是从来不关注几个儿媳妇的,身为长媳的安王妃都没得他人家几次赏赐,怎么就唯独对她满意了?
萧长风进来的时候,简珞瑶还在跟郑嬷嬷讨论,主仆俩都没商议个结果出来,倒是听到院外请安的声音。
“王爷回来了?”简珞瑶诧异的看了眼郑嬷嬷,郑嬷嬷点点头,也是疑惑的,简珞瑶便起身道,“回得这么早,也不知今儿入宫顺不顺利。”
说罢,已经走到门口迎接去了。
萧长风也踏步进来,简珞瑶正要福身,他已来到她跟前,扶了她一把,便没将手拿开,两人牵着手进屋了,简珞瑶问:“王爷这般快回来了,可是入宫不顺?”
“父皇叫我回来歇着,衙门也无事,便回来了。”
“原来如此。”简珞瑶点头,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父皇并未怪罪王爷呢,您回来的前脚,父皇身旁的李公公才离去。”
“方才在门外碰到了。”
“那王爷可知父皇这赏赐……”
简珞瑶还没说完,萧长风已经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父皇赏你的,你收着便是。”
“看来王爷是知道了?”
萧长风笑了下,没说话。
他确实能猜到几分。倒不是说皇家无亲情,只是感情中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父皇,先是皇上才是父亲。
父皇对他们这几个成年儿子的感情也确实微妙。怕他们能力太强,声望太高,因而要打压,出于一个父亲的身份,打完又立即补偿,如此便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错觉,没人知道这些皇子中,他究竟属意谁。
便是父皇最宠爱的六弟,也没得到过父皇一星半点的承诺。元贵妃汲汲营营这么多年,父皇若真有心,便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他以前也没往这处想,今日示弱不过是顺势而为,父皇的反应倒让他豁然开朗。
“王爷?”见萧长风难得走神,简珞瑶不由轻轻唤了一声。
萧长风回过神来,又握了握简珞瑶的手:“不必担心。”
他的王妃聪慧是聪慧,一点即透,还经常能举一反三,但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能叫她做,大方面还真没必要,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妻子为自己的前程去操劳奔波。
萧长风一边想,一边细细的摩挲着掌心的小手,滑嫩的肌肤,触感一如既往的令人爱不释手。
自己的女人,还是宠着比较好。
简珞瑶不知道领导已经做了个愉快的决定,但她明白,领导不想让她纠结的事,她就没必要纠结。
单单对她个人来说,圣人对她有好感总比生恶感强。
于是简珞瑶也愉快的把揣摩上头心思的事放一边,愉快的跟萧长风讨论起端午回娘家。
郑嬷嬷不过是端了壶茶进来的功夫,险些赶不上主子们话题变换的速度了。
先还是讨论正事呢,怎么就切换到家长里短了?
不过王爷一个大男人,气质清贵,风光霁月,跟自家姑娘唠起家常来,也挺好意思的。毫无违和感。
郑嬷嬷默默将心头的吐槽压下去,麻利的上茶水点心,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关上房门。
姑娘和王爷单独相处的时候都不爱叫人杵在一旁,她们早已习惯了。
屋里正闲话多谈,长顺忽然过来禀报正事,“王爷,这里有您的书信。”
长顺将信双手奉给萧长风时,简珞瑶下意识瞥了一眼,信封上只“睿王亲启”四个大字,别无出奇之处,简珞瑶眉心却一跳,还没来得及多想,萧长风已经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
简珞瑶一顿,忙掩饰了神情,笑道:“王爷真是繁忙,这还没坐多久呢,又有正事来了。”
“也许不是什么要紧之事。”萧长风勾了勾唇,“王妃放心,我会抽工夫多陪陪你的。”
能调笑,应该就是没发觉。简珞瑶心下松了口气,心情实在复杂,做不出打情骂俏的事,干脆低头装羞涩,掩去了复杂的眼神,“王爷说什么呢,妾岂非那等糊涂自私之人?”
萧长风轻笑一声,没说话了,当着简珞瑶的面,大大方方的拆了信,信封就被他随手搁在右手边的桌上。
简珞瑶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瞟过去了,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想再确认一遍,却没注意到萧长风一边看信,一边隐隐勾起的嘴角。
不多时,一封信便看完了,萧长风神色未变,却是站起了身,对简珞瑶道:“有事出去一趟,许会晚些回来,王妃不必等我了。”
“王爷……”简珞瑶下意识喊了一句,跟着他站起了身。
“王妃有事?”
对方只一个眼神,简珞瑶便清醒过来,忙挤出一个笑容,勉强道:“无事,就是关心王爷,尽量早些回来,别明儿又迟了早朝。”
“本王自有分寸。”萧长风点了下头,便领着长顺大踏步出去了。
心情纷乱的简珞瑶倒没注意到,这是萧长风今日在她面前第一次用“本王”自称。
院外传来丫鬟婆子们行礼的声音,简珞瑶重新坐回了椅子里,手撑着额头不知在想什么。
郑嬷嬷目送着萧长风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瞧了眼屋里,一时担忧,王爷走得这般急,姑娘却没出来相送,难不成是不欢而散?
顿时大感不妙,又着急又担心,刚刚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屋外徘徊几回,郑嬷嬷最后还是忍不住扬声问:“姑娘,奴婢可否进屋?”
屋里静了静,片刻后才传来简珞瑶低沉的声音:“进来罢。”
郑嬷嬷更担忧了,匆匆抬脚跨进了门,见自家姑娘脸色不好的坐在椅子里,小心翼翼的问:“姑娘,王爷这是……”
简珞瑶摆摆手:“王爷只是有事出门,嬷嬷不必担心。”
郑嬷嬷瞧她的脸色,有些不敢多问,转而叹气道:“什么事这般急,难不成是衙门的事?要知道王爷回来还没将朝服换下呢。”
简珞瑶眼神闪了闪,还是没说话。
倒不是不能说,她亲哥不声不响的给萧长风写信,不告诉她一声也就罢了,说不准是男人间的友谊,可她观察萧长风看完信的神情,可不像是单纯的联络的感情。
再考虑到萧长风的身份,简珞瑶不可避免的多想了。
如果她二哥真的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她其实并不介意他支持萧长风——且不提她跟萧长风是夫妻关系,就这些年纪差不多,能立得起的皇子中,萧长风明显也是最好的选择。
论综合实力,除了一个还不确定的六皇子,就属萧长风赢面最大,安王占着长子的身份怒刷存在感,可惜圣人不买账,拉拢的文臣也没多大用处。
诚王倒是知道武装势力最重要,娶了忠武将军的女儿,忠武将军虽只是正四品,但他出自平阳侯旁支,平阳侯手握军权,连圣人都对其礼让三分,诚王便借着这层关系大刷老侯爷的好感度。只可惜平阳侯也是个老狐狸,对诚王的各种示好视而不见,摆明了不想站队。
萧长风这里倒不用逼别人站队,他母亲出自安宁侯府,安宁侯府又是世家中的中流砥柱,天然占着世家的好感度,声望和支持率都有了,要不然圣人也不至于怕他气焰太甚,特意给指了个身份最差的正妃给她。
不选萧长风也行,拼一把圣人对元贵妃的真爱程度,还是可以压六皇子的,反正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不过元贵妃风评极差,简珞瑶简单的几次接触下来,也大概知道些她的为人,心太狠,一朝得志便完全不给人活路,她养出来的儿子,只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领导,就算押对了主子,也要看日后有没有这个命去享福。
再往下便是些小透明,早几年还有些可能,可惜皇上大多短命,当今圣人身子骨也不好,越来越有病秧子的样子,这些小透明皇子再不崛起,基本上就没什么戏了。
这样分析下来,简珞瑶对她二哥的眼光,其实是保持赞同态度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的动机。
在简珞瑶印象中,她二哥就属于那种天才式的少年,论读书做文章,兄弟里面最有灵气的就是他,只可惜天生反骨,不乐意跟大多数人一般按部就班的过活。
当初去考秀才,也跟开玩笑似的,起于跟她爹的一场对话,她爹终于熬不住妻子的日日说教,头一次表态,他要是能考上功名,以后想做什么家里都不管。
那时候离童试才几个月时间,虽然她二哥很有信心,家人也打点了一切送他回乡考童试,但其实都没抱太大的希望,不然他爹那话一放出去,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她娘了,可惜她二哥调儿啷当的进了考场,出乎意料的中了,还给捧了个案首回来,把家人惊喜的。
可惜这样一位天资聪颖的少年,心怀的却是高山远水,梦想踏遍山河,拥有一颗自由放浪的灵魂,在她娘看来这是自甘堕落,一直想将其拉回正途,其实简珞瑶心底是支持的。
可能是自己越做不到的,就越向往能拥有的那些人。
她二哥不是没能力,若要按部就班的生活,他未必能一鸣惊人,但至少不会比大部分差。
只是人生追求不一样而已,世人总想要功成名就,殊不知这样的生活,对她二哥而言比功成名就更让他感到幸福自在?
当然简珞瑶也尊重她二哥的选择,人在不同的时期想法自然也不同,或许她二哥现在是个成熟的青年了,性子从风花雪月变成了务实派,想踏踏实实干出一番事业来——她没道理不支持。
可她怕的就是他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改变的目标。
简珞瑶想起那支已经被她遗忘的签,不确定的感觉越来越大。
也第一次感到后悔。早知如此,就算冒着被萧长风发现的风险,她也宁愿将签带在身上,而不是交给他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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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瞧着简珞瑶脸色越来越差,郑嬷嬷不由小声的唤了一声。
简珞瑶回过神来,看了郑嬷嬷一眼,勉强笑道:“无事,什么时辰?”
“已经巳时末了。”郑嬷嬷回道,“午膳要开始准备起来了,不知道王爷回不回来用膳?”
“午膳和晚膳都不必准备王爷的,他恐怕没这般早回来。”简珞瑶说着,打起精神来,数了一连串的菜名。
心情不好的时候越要好好对自己,好好享受美食,毕竟这玩意儿她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结果,倒不如过几日回娘家了当面问清楚。
简珞瑶决定暂时将这事抛开。
郑嬷嬷一面细心记下了简珞瑶点的餐,一面失笑。
自己真是瞎操心了,姑娘还有心情点餐,就证明跟王爷没什么大事,再说了,她们就守在屋外,两人真要闹了矛盾,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郑嬷嬷渐渐放下心来,不过心里头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就算没大事,瞧着王爷和姑娘的神色,应该也是有些什么的,还是待姑娘用完午膳,心情彻底好了,自己再好好劝一劝。
做什么也别跟王爷赌气,如今还在新婚蜜月期,瞧着王爷的样子倒也不像起腻的,好好道个歉,应该没什么大碍。
郑嬷嬷想得很好,只是还没付诸于行动,简珞瑶已经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了。
这次姨妈来得气势汹汹,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郁结在心有关。
简珞瑶正准备享受着丰盛的午餐,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了,有经验的她进了隔壁换洗,确定是亲戚来了。
“算着日子,确实是这两日了,提前一两日倒也正常。”郑嬷嬷一面张罗着给简珞瑶准备月事带,一面小心收起了心头的遗憾。
姑娘和王爷这般如胶似漆,自成亲后,除了昨日王爷喝醉,其余每夜都要叫水,便知其亲密程度,王爷年轻体健,自家姑娘身子骨也没问题,出阁前还请妇科圣手调理过身子的。
怎么就没怀上呢?
不过郑嬷嬷只是失落了片刻,想到王爷大步离去的情形,倒觉得也不是太大的坏事。
她日日伺候姑娘和王爷,看得最是分明,虽瞧着姑娘和王爷如胶似漆,许是相处时日毕竟太浅,感情还没到那份上,多少有些隔阂的地方。
若姑娘这么快怀上了,便无法伺候王爷,宫里头一个瞧不过眼,指不定就塞几个小妖精过来了。
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是清楚的,有别的人搁在中间,以后再想叫她这般用心思的对王爷,就不可能了。
可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人心换人心,姑娘自个儿都不经心了,王爷还能多用心?
倒不如先将孩子的事放一边,先把感情处出来再说,反正姑娘刚进门,王爷也年轻,一年半载里没动静,倒还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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