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了勾手指:“你老是站在那儿看他做什么?过来看着我。难道我不比他好看么?”
狐狸的耳尖抖了抖,乖乖地蹿到了那男人的怀里。男人抱住狐狸,心满意足地勾起唇,从袖中摸出一把白玉梳,开始仔仔细细地给狐狸梳理他那一身滑顺的黑毛。狐狸在他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捺不下性子,仰起头来对那男人说:“这些年来你感应到的后辈也不止他一个,怎么没见你对别人这么重视?”
男人听了,暂停下给他梳毛的动作,挠挠狐狸的耳后说:“因为他身上的血脉气息非常浓,是我这些年来感应到的后辈中最浓的一个,而且似乎是刚出壳就已经开了灵智……”他说到这里笑了笑,有些黯然地对狐狸道:“……我大概是有些移情了吧。”
狐狸听到他说“刚出壳就开了灵智”时,就已经深深地懊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出那个问题,现在看到男人脸上明显黯淡下去的神色,更是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道:
“这个小家伙看上去还有几分机敏,说不定二黄的陷阱还坑不到他。说真的,我还真是有点好奇他能不能挺过去呢哈哈哈哈哈!”
男人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狐狸立刻不自觉地把尾巴绷直了。男人看着狐狸身后直挺挺戳着的七条尾巴,轻轻地笑了一声,顺着狐狸的话往下瞟了瞟,随即嗤道:“他要是能抵得住不晕,二黄这几千年就算是白活了。”
说着,他弯起唇讽刺地笑了笑:“好歹是快要平地飞升的大妖,说出去也是能威震一方的长老了。要是连个刚出壳没几年的毛孩子都药不倒,他活着这么多年是都活到狐狸肚子里去了?”
狐狸:……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似乎无声地中了一箭。
而此时此刻,那个“刚出壳没几年的毛孩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千年大妖练出的*药,正满腹疑惑地围着那颗殷红果实打转。
“这果实周围还真的没有精怪守护?”唐临稍稍有些纳闷,他摸不着头脑地轻拍了一下翅膀,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挑战:“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一颗充满灵力的果实,够得上天材地宝级别的果实,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摆在这里随便人吃?”
“它究竟是凭借什么长到了这么大的?”
唐临越想越奇怪,总觉得面前这颗不甚起眼的果实上蕴满了阴谋诡计的味道。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唐临真相了。这颗果子其实是云头上一狐一鸟二人组刚移栽上去没多久的,为的就是勾引唐临来啃它。虽然他们经验丰富,从泥土的紧实程度到果子本身倾斜的角度都做得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但两只绝世大妖直挺挺地戳在那里,哪里又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妖兽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守护“天材地宝”。
就算是唐临,如果这俩妖兽不是刻意对他收敛了气息,他也早被那冲天的妖气吓得蹿到三百里外了,又哪里会有闲心去琢磨着什么天材地宝。人也许不能认出妖,但妖族一定能认出另一个妖族:等级的威压是天生的,这比任何其他的识别技能都要好用。
然而现在,唐临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是一个阴谋,更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云层里正隐藏着两只能随随便便吊打他一百遍不止的超级大妖。因此在经过一番漫长的思考后,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的唐临、最终还是没有敌过天材地宝的诱惑,他低下了头去,用喙啄住了果实上方的果柄,然后歪着脖子,轻轻往外一拧——
扑通一声响,唐临不出意外地一头栽倒在地。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满心都写着“果然如此”。还不待他有时间心生懊悔,*散的劲力就已经发作,唐临顿时眼前一黑,陷入了沉沉的昏暗中。
七尾狐狸从云头上纵身一跃,轻轻巧巧落在唐临的身边。他先是伸爪推了推唐临,见唐临晕晕乎乎地毫无反应,便低头嗅了嗅落在唐临喙边的果子,接着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个喷嚏。
“阿——嚏!”他抽动了一下鼻子,颇类人类地将爪子伸到鼻端前挥了挥,嫌弃道:“这上面洒的诱香浓得都能拧出水了。”
话刚说完,狐狸的眼光一转,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完好无缺的果子猛看,惊呼道:“哎!我说孔六啊,你家这后辈够有忍性的啊!这果子洒了这么多的诱香,他居然忍得住一口没吃……咦,等等,他没吃这果子,那他是怎么昏过去的?”
被狐狸叫做孔六的男人慢悠悠踱步行来,俯了身将昏迷不醒的唐临往自己袖子里一揣,接着捡起那颗红艳艳果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又捏着在眼前一转,接着便撇嘴道:“二黄倒是聪明了些,知道在果子柄上也涂了*散。”
……果子柄……狐狸默然无语,在心底暗想回去后一定要小心二黄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包括盛东西的物什。
孔六捏了果子在空中随手晃了两下,果子上浓浓的诱人香气立刻就消散了。他从袖子里把唐临扒拉出来,捏开唐临的喙,把没了香气的果子往他的嘴里粗粗一塞。
“好歹是颗培元果,浪费了不好。”
他轻描淡写地说,塞完了果子,又把唐临塞回了袖子里,拍了拍手道:“阿宁,现在该回去了,你还要不要我化成原形带你飞?”七尾狐狸连忙跳起来,高声叫道:“我要!我当然要!”
孔六听了,便一弯身捞起了狐狸,唤起一股云雾来,自己变回了孔雀样子,拍拍翅膀往天际飞去。
昏迷着的唐临被他牢牢地抓在爪下。
远处靠北的树林里,正忙着把藤蔓往树干上缠的萧子白忽然心中一颤,若有所觉地看了看天边。
“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跑远了……”他紧了紧眉,自言自语着摇摇头说:“管他呢,反正与我无关。”然后他便继续弓着身子去缠那藤蔓,想到团子看到这礼物后会有多么惊喜,萧子白的眼中便不自觉地盛满了柔和的笑意。
他浑不知晓,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团子正在迅速地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