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别再找我了。”萧子白这么对唐临说。
唐临刚刚还不自觉弯起的唇顿时抿得平了,他想也不想地就要把灵识撤回去,萧子白的神念却急急地从后面赶了来,一边缠住他一边说:“你一找我,我就忍不住想回应你,可是我又知道一旦回应了你,我根本就不可能有心思继续闭关了……你知道的,我师父让我闭关到结丹再出来!”
他的神念小心翼翼地绕着唐临探过去的灵识打转,唐临顿了顿,问他:“……你还没结丹?”
“没有。”萧子白心里的沮丧透过契约把唐临的识海染成了一片灰蓝,他小心翼翼地碰碰唐临,感受到唐临的修为后,他沮丧的情绪一下子变成了欣喜:“你结丹了!!!”
“……嗯。”担心自己可能不知不觉地打击到了萧子白的自信心,唐临不自在地把自己的神识往后缩了缩:“其实我进入秘境前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积累,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那个门槛而已。”
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说“我之前就已经快结丹了,不像你当初还只是筑基三重天,结成丹的速度比你快也是正常的,所以你不要沮丧。”
一个曲里拐弯还没有摸到点上的安慰。
萧子白却显然听明白了,他温柔地用自己的神念贴了贴唐临的,轻声说:“我知道。”
唐临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只能闷闷地应了声嗯。沉默了一会儿,萧子白恋恋不舍地将神念伸过来,在唐临的灵识上点了点:“我走啦。”
“快去闭关吧。”唐临催他走,等到萧子白当真一步三回头地去了,他独个儿看着空荡荡一片的识海,又徒然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冷清。
他坐在竹榻上发呆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出去逛一逛,伸手刚将房间的门给推开,唐临就看见天际远远一道流光飞来。那流光越飞越近,转眼就飞到了唐临的面前,定睛看却是一把眼熟极了的牛角梳,梳子上结着些冰系灵力的雪白纹理,上面还结结实实绑着个小包袱。
唐临默然片刻,伸手把那小包袱取下来,打开看却是一枝红艳艳的桃花,旁边还摆着叠桃花糕,薄薄一张纸笺压在桃花下,被桃花糕上的油渍染了半个边角。
总算不是烤兔子了。
唐临轻轻地笑起来,他拿起那枝桃花看了看,走出门去把桃花插在了窗前,伸指点点它的花瓣。一道绿光自唐临的指尖闪过,桃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抽枝生叶,不多时已长成一棵茂盛的树。唐临抬起头,正逢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的桃花随之轻摆,如雨的粉色花瓣坠下来,唐临捉住了几片,回房翻出张雪花笺,仔细把花瓣一片片粘在了信纸上,还粘做桃花模样。
想在纸笺上写点什么又迟疑,转过去看了看那张随着桃花寄来的纸笺,却见上面写的是“聊寄一枝春”。
拈起块桃花糕来咬了一口,唐临思索片刻,诚实地提笔写上“现在是冬天”。
在房间里左右转了转,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回礼,想寄点山楂又觉得老套,干脆出了门寻了些小妖,讨了一满罐的月光回来。装在梳子上放好后,又觉得有些单薄,干脆找了只储物袋,在里面塞了些杨梅枇杷之类酸甜口的水果后,又捡了张纸笺,写上“赠君清辉夜”,连同之前的那张放在一处,一起压在罐子下,给萧子白寄了回去。
萧子白收到回信的时候还是白日,看着满罐的莹白月光,他干脆进了闭关的石室里,闭紧了屋门将那缕月光放出来。石室里并无烛火,关闭了聚光的法阵后便是一片黑暗,清清朗朗的月光放出来后,果然是一室清辉。
在这满室浮动的辉光里,他终于开始了闭关。
唐临在御兽宗里等待了三日夜,见再没有信来,便知道萧子白这回是真的闭了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决定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好把注意力尽快转移开。
闷头苦修是做不得了,万一他苦修的时候萧子白出了关,来寻他时他却在闭关,结果萧子白找不到人没事干,也回去闭关苦修,等他出关时,萧子白却在闭关……这样一个出关,一个闭关,如此循环下去,想想就很迷。
他左思右想,最终想起了秘境里那两只奇怪的妖宠。
“它们的手上……似乎有一块兽王令?”一想到这条,唐临不由得慢慢皱起眉。想起兽王令来历可疑,他便再也坐不下去,直接去找了孔六,敲开了门却意外地发现孔六竟然不在,房间里只有一个玄宁。
“你师父他去种树了。”玄宁注意到唐临眼中的疑惑,抓了一把瓜子给他,对他解释道:“你当初带回来的那只玉盒里装着的都是草木种子,当初碧灵二人死守洞天不退,也是为了要护住玉盒……那些易开灵智的草木族类大部分在两族之战时死绝了,玉盒里装着的那些是最后的一点血脉,放在碧灵洞天内是为了蕴养灵气,哪知道……”
他叹一口气,手上将一枚瓜子硬生生捏散了:“也不知道人族是怎么得的消息。”
玄宁摇摇头,不再继续往下讲了,唐临手里捧着把瓜子,将眉头蹙得更紧:“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不对劲是自然的。”玄宁磕了个瓜子,手指节敲了敲桌板:“只是现在才发觉出不对劲又有什么用?死了的妖皇骨头都化成灰了。”
“……我在碧灵洞天里遇到了两个妖宠,他们手上有兽王令。”唐临轻声道,玄宁听了一呆,追问他:“你可看清了那兽王令上刻的是何图样?”
唐临细想一回,还是摇了头:“并不曾看清,只记得上面发的是绿光。”
“绿光?”玄宁停了抓瓜子的手,沉吟着道:“若真的是绿光……大概便是木属一族的兽王令吧。”
“只是木族的兽王令缘何落在了他们的手上?木族在两族之战时已近绝灭,如今还活着的草木妖不过寥寥,早就不成气候,当年的木族族长连尸骨都没能留下……”听玄宁这么说着,唐临便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只狐狸来,便问玄宁:“师娘能感觉到狐族那些的血脉后裔吗?”
玄宁一时间没弄懂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但还是如实说了个“是”,紧跟着又苦笑:“不过你也知道,狐族做了妖宠的太多,我一般是不会去感应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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