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之恺掀了帘子先跳下车,犹豫了片刻,还是朝捂着胸口一脸蜡黄的芳芳伸手过去,命令道:“下来。”
芳芳早被马车颠得晕头转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着他的手一头栽了过去。
温香软玉……顿时满溢胸怀。
之恺微微一怔,咬牙狠狠将她推出几尺远,“你这家伙,给我站稳了!”
芳芳头昏眼花,难受得直想吐,此刻被他猛的一搡,便撑不住的脚下踉跄,歪歪斜斜的朝一边倒去。然而膝盖刚着地那一霎,却又被之恺一把捞起来。
他像拎小鸡一样拎着芳芳。没什么力气的芳芳只得胡乱扑腾着,本能的吊紧他的臂弯;只觉得他的脸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的,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得几乎不可见……
都不知被他拖着走了多久,待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周遭……竟是一片粼粼波光。
芳芳茫然的挣扎着起来,这地方……竟然如此熟悉。
怎么会不熟悉呢,这条河道名曰燕华河,横贯京城,水面商船来往,画舫荡漾;两岸名门望族聚集,秦楼楚馆林立。芳芳京城土生土长,从小到大也不曾踏出过京城半步,自是再熟悉亲切也没有了。
芳芳半趴在舱栏上,呆呆的环顾四周——没有看错,此刻,她正泛舟……燕华河上。
说好的……南下呢?
芳芳强迫自己清醒起来,却也怎么都想不明白马车七拐八拐的是怎么又回到了原地,更不记得方才是如何糊里糊涂的被提溜着到了河中央,不禁有些生气,便咋咋呼呼的要去质问之恺,然而一个转身,却发现问题严重了——
之恺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心慌慌的冲上甲板,四下寻找,来回兜转了好几圈,仍不见之恺踪影。
芳芳懵了片晌,便有些害怕了。
她勉强压抑下心中的紧张和慌乱,举目打量她身在的这只舫船——船身十分宽敞,舱内该是有数间阁子,不时有熙熙攘攘的宾客来往穿梭,更有身段妖娆的妩媚歌女舞姬揽客巧笑;丝竹弦乐充斥着耳畔,而里头隐蔽的舱阁内,还隐隐有香艳曲调、暧昧笑语不断飘出……
这并非是普通的画舫小舟,而是一只……花船!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芳芳头皮都麻了,方才还昏昏然的神志瞬间抖擞起来。
他居然丢下她在这种地方!
已有过往船客注意到她。芳芳本也是娇艳动人的美人,此刻这一副神色无措,又泫然欲泣的模样,越发如水中芙蓉一般楚楚动人,毫不失色于舫船上任何一位妆扮妖媚的美姬。
甚至有人开始朝她走过来,那眼神有些龌蹉,带着垂涎和跃跃欲试的意味,步步朝她逼近。芳芳害怕得几乎发抖,她孤单单的一个人,那么突兀,那么不合时宜,里头是封闭的舱阁,四周是开阔的水面,她根本就无处可躲!
他显然是故意的,将她独自一人落在这里,将她置于这样险恶的境地,已经超出了恶作剧的范畴,只是她实在搞不懂,到底为了什么,他为何要这般捉弄她?
她又害怕,又伤心,神志都有些不清明……然而冷不防的,面前却猛地挡了一幅阴影,浓重酒气熏得她差点没缓过气来。
“小美人儿,怎么以前没有见过,是哪间阁子的?”
一张肥腻泛着油光的大脸忽然凑近,却是一身材粗壮的醉汉,头上插着几支不知所云的绢花,穿了一身颜色夸张的鲜绿色长衣,一条灰色小腰带被圆硕的肚皮绷得颤巍巍的。
芳芳一家子都是斯文的人,何曾见过这副德行的。他离得近了,那一身酒气、体味,还混着些腻人的脂粉香,兜头兜脑的扑面而来。芳芳胃里一阵翻腾,连忙掩着鼻侧到一旁,险些呕出来。
那醉汉一边打着嗝,一边拍手大笑,嗓子带着浓浊的喉音:“小美人儿原是新来的呢,没事没事,爷就喜欢这样鲜嫩的雏儿!干净得很……”
他边说边晃晃荡荡的朝芳芳靠过去,伸手去摸芳芳的脸,芳芳惊惶的急急避开,他又转而朝芳芳的腰身摸过去,芳芳恶心得不行,拿袖子遮住脸连连躲闪。那人开始还觉得有意思,然而扑了好几次扑不着之后,便有些恼火了,遂把脸一抹,叉着水桶腰破口大骂起来:
“小贱种!别给脸不要脸,都上这船了,还装什么忠贞烈女……”
芳芳嘴皮子本就不甚利索,这等污言秽语,连听都没有听过,哪里知道该怎么还嘴,只畏畏缩缩的往后躲着,流着眼泪一脸的惶恐。
宾客们依然熙来攘往,不少人倒也会侧目往这边瞅一眼,然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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