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人道:“那齐王必是突然活明白了,与其处处掣肘于人,倒不如索性就与太子争个高下。如今看来,太子不过是养在笼中温驯的金丝雀,齐王才是那凶猛的苍鹰,若认真较量起来,只怕太子根本不是对手……”
夏小蝉余光朝那一桌扫了眼,只见一个个的腰间皆佩有绶带,知是些朝廷命官,便愈发留神了些。只听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道——
“前些日子靖海侯回京述职,把齐王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听得皇上不知有多高兴。”
“只怕不是为了述职吧,眼下……这是述职的时候么?”
“述职自然是借口,吴侯此次面见皇上,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他那小女儿,正盼着皇上指婚呢。”
此话虽点到为止,众人却都十分了然,纷纷意味深长的微笑。
夏小蝉微微蹙眉,芳芳只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有人便问:“那皇上同意了么?”
“谁知道。不过齐王能在南疆大显身手,也离不开吴侯的抬举。若他女儿未来真成了齐王妃,那也是应该的。况且齐王与吴侯的女儿,据说早就打得火热,可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芳芳终于听懂,一时脸都白了,攥住酒盅的右手隐隐发抖。
夏小蝉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因见芳芳如此,也只得先小声安慰道:“他如今功成名就,不论怎么样,也该为他高兴才是。”
夏小蝉不劝还罢,这一句劝了来,芳芳只愈发觉得难受,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她自己也觉失态,只拼命别过脸去,又抬手挡住。夏小蝉叹了口气,只得递上手帕,不好再说什么。
“你……”小蝉有些欲言又止,忖度了片刻,见芳芳情绪收住些许,还是忍不住好奇,试探的问:“你……在等他么?”
芳芳怔了怔,不觉满脸通红,“我……我其实也没有整天想这些……只是……只是刚才忽听到这样的事情,一时没有忍住……其实我也知道……我……”
她一说着,竟又哽咽起来,夏小蝉忙又劝,连声只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问了不问了……”
那一桌人自是浑然不觉,只继续推杯换盏,愈发议论得热烈起来——
又一人忽然道:“你们可知,严尚书已经复职了?”
众人似乎都还未曾听说,不觉十分惊讶,纷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那人微有得意,便道:“吏部袁尚书亲自签了复职公文发到刑部,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声张。”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下眼色,又不觉都有些沉吟,各自捏着酒杯默默饮几口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夏小蝉笑了笑,悄悄对芳芳道:“说到你爹了,要不要好好听听?”
芳芳点点头。见那帮人只沉寂了少顷,便又有人感慨道:“永定侯前些日子才被削爵论罪,这一转眼严尚书又复职……呵呵,这朝中的风向,真是无一不朝着对齐王有利的方向在吹啊……”
永定侯削爵一事,芳芳也听夏小蝉说了。就在不久前,有御史一纸弹劾奏文呈上,一桩桩列举永定侯之恶行:与西北戎狄私下交易,勾结内臣干预朝政,更放任族人在外兴风作浪、草菅人命等等……诸如此类,罄竹难书。就连东宫也站出来,称其欺上瞒下,罪不可赦。
如此墙倒众人推,焉有不灭之理。
永定侯军功起家,世袭一等将军。如今百年荣光,一举倾覆。全族男丁充军,女眷流放。
因之恺与永定侯早有过节,此事又恰伴着之恺的得势而来,因此朝廷上下,便自然而然的,将此事默认为之恺的手笔。
芳芳想起那谭宇文一向自诩高洁风雅,最嫌弃的便是士兵武人,只说是“粗鄙之人”,如今自己竟不得不去充军……想来,他一定恨死之恺了。
夏小蝉却道:“他哪有那么通天的本领,永定侯要捧要杀,说到底也不过是皇上的意思,不过将这笔因果记在他的头上罢了。皇上只要爱重谁,流露些许意思,立刻便会有人顺着皇上的心意去办事情。永定侯如此,严尚书亦是如此罢了。”
芳芳感慨不已,又记起之恺曾被那谭宇文气得跳脚、却又无能为力的往事来。而如今,之恺不费吹灰之力,甚至都不必出面,遥遥的便能置他于万劫不复。别说是谭宇文,就是倾他永定侯全族之力,也再无法撼动他分毫。
权势、荣宠,真真是太好的东西,难怪古往今来的人们,一个个的都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帮人继续聊道:“这太子不尚武,几乎把满朝武官军侯得罪了个干净;如今文官这头,刑部和吏部显然是不与太子为伍的,这还是明里;至于那些表面中立,其实暗中朝齐王那头靠拢的,这朝中还真不知有多少。就连赌场……如今竟也暗中拿储君一事来押注,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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