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张氏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明说皇宫是是非之地,也没有明说赵家卖女求荣,但结合她的前后语境,外加语气,通篇都是在自傲家世显赫,家中长辈疼爱,不忍让她入宫,不像是赵家,赵父的官职多年未升迁,又正好赵氏颜色好,入宫后说不得能帮衬一下赵父。
在张氏的话中,不但体现了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还诠释了一遍语气的妙用。
张氏大约也是想不到赵氏能学的如此活灵活现吧,再或者是她说话时并没有意识她话中语气如此明显。
迎春见张氏的脸色,便知道赵氏所言非虚,大庭广众之下,这张氏还真就是如此说的。
“宣人证。”迎春说道。
很多事情,虽然亲眼所见不一定是真的,但也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不是?
宫人出去后带着几位秀女走入殿中。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迎春说道,对人证,迎春还是很温和的。
“谢皇后娘娘”
不用迎春示意,绣橘便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众位秀女,张秀女和赵秀女发生冲突时你们可在场?”绣橘问道。
跟着迎春经历了多次的绣橘等人,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
几位秀女互相看了看,神态间有些迟疑,好像是怕会惹祸上身。
“众位秀女,请你们实话实说,绝不可妄言,不然,在宫中污蔑其她秀女、或者是做伪证,后果都很严重,众位秀女一定不想看见处理结果。”
见在场的秀女听进了她说的话,绣橘很满意,接着说道,“请问众位秀女,张秀女和赵秀女发生冲突时你们可在场?”
“民女等人在场。”秀女们连忙答道。
“可听到了她们说话、看到她们起冲突?”绣橘接着问道。
“看到了,也听到了。”秀女们再答。
“赵秀女,请将你和张秀女的对话再说一遍。”绣橘说道。
赵秀女道,“是”
……
赵秀女第二遍说的和第一遍一模一样。
“众位秀女,赵秀女说的,可与你们听到的有差异?”绣橘问道。
几位秀女对视一眼,眼中带着惶恐的说道,“没有。”
然后,迎春就看到,张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而赵氏,神色间轻松不少。
“你们可看到张秀女是如何摔倒的?”绣橘又问道。
众位秀女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回答道,“张秀女说完之后,赵秀女有些生气走向张秀女,然后民女就看到了张秀女摔倒在地上了。”
“你并没有看到赵秀女伸手推人?”绣橘问道。
“是的,因为当时赵秀女正好是背对着民女的。”
“你们呢?”绣橘问其她人。
“民女也没有看到张秀女是如何摔倒的。”
“民女也是”
现场五个秀女,有三个秀女看到张秀女摔倒,也看到了赵秀女走向张秀女,却没有看见赵秀女有没有动手。
“你们二人呢?”绣橘问道。
“民女在侧边,因此看到了赵秀女伸手。”
“是的,民女也看到了。”
迎春看向赵氏,赵秀女连忙说,“娘娘,民女因为被污蔑,是激动了些,民女也承认自己伸手了,可民女还没碰到她,她就倒在了地上,这明显是张氏陷害民女。
民女还有话要说,张氏说因为民女推她,她摔倒擦伤了胳膊、扭伤了脚,但嬷嬷宣了太医后,太医未曾给张氏开药,只说是用布敷一下,隔天就没事了,如此轻的扭伤擦伤,怎么会是被人推到后造成的,分明是她故意摔倒嫁祸给民女的。”
看着下面众人各异的神色,迎春说道,“你朝张秀女伸手了?”
“是,可是民女……”赵氏想要辩解。
“你性格跳脱,不适合宫中,出宫去吧!”迎春说道。
赵氏身子发软,有些绝望,还记得刚刚初选时,皇后娘娘夸她颜色好,而她也想入宫博一场富贵。
可眼下,一切都成了枉然。
但赵氏也知道,皇后娘娘处置她是手下留情了的,说她性格跳脱不适合皇宫,虽然丢脸但没有将她出宫后的路封死,若是皇后开口说她规矩不好或者是动手打人,就算是能出宫,她后半辈子怕也是要废了。
想到这里,赵氏不由的恨上了张氏,张氏,当世上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蠢货吗?
为什么找上她、又为什么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当时不明白啊,可事后一看就知,无非就是觉得她在宫外经营出来的名声有些不妥,想要再重新树立一下自己的形象,什么宫外自在,家中长辈疼宠,不就是想要营造出她并不是上赶着入宫的形象吗?正好她颜色出众有望入宫,便选她做了筏子,既立了形象还排除了潜在的敌人,实在是可恨!
而且,说是被推到伤了,竟还怕伤情严重影响阅选,将伤情控制的只要冷敷一下就能好,心计未免也太深沉了吧!
“民女多谢皇后娘娘宽恕。”不论如何,从她受不住激开始,那就输了,但张氏,敢借别人给她树立形象,那也就别怪她拆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