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贾琏治家不仁,忠顺王还挺高兴。
但先是因为徐光启搅局,接着方从哲三言两语就搞得好像大家都得肯定贾琏才行。
因此,忠顺王心里不由得吐槽了这么一句。
倍觉憋屈。
朝堂上的一切对于贾政而言,就是神仙打架。
他倒是看不懂为何现在满朝的人都夸赞贾琏,连皇帝都要给贾琏赐匾,还要首辅在匾上题字。
但贾政至少知道这是好事,心里由衷的欢喜。
“吾家琏儿真受欢迎啊!”
毕竟皇帝赐匾、首辅题字,这些都相当于在给贾府上护身符,将来自然是利于贾琏仕途,自然也会粘带着利于自己的仕途。
贾政可是清楚的知道,别说得皇帝赐匾,光是得首辅题字就很是不易。
要知道,首辅在士大夫中已经算是权力顶层的人物,门生故吏遍天下。
一旦首辅肯定了贾琏,就意味着不只是首辅一人有义务庇护贾琏庇护贾家的名声,来维持自己的权威,无疑是一大帮士林中人,要庇护贾琏庇护贾家的名声,要把贾琏会治家,贾家善教子弟,视为一种政治正确。
……
“这是怎么搞的!好好的一个早朝,本来是有御史弹劾他贾二舍,结果变成了群臣都得夸赞他贾二舍!”
忠顺王回府后郁闷地对自己私交甚笃的文臣钱谦益提起了在朝会上的事。
钱谦益也沉吟弄眉道:“天子赐匾,首辅题字,这等美事,他贾琏能遇到,也是他的造化。”
“还不是因为徐光启一句话!”
“这混账竟排揎京城权贵罔顾庄户性命,甚至点名提出了本王!真是可恶!本王素来待你们文官儒士也算亲厚,还有这么不识趣的。这厮明显是个只知道做事不知道为官的。要不然,老方也用不着为这事打圆场,结果中了皇帝的套,硬逼着群臣给他贾琏安了个‘治家有方’的美誉!”
“谁不知道他贾琏治家甚严,如今,满朝皆认为他治家有方,那岂不是将来还得说他这样治国也是可以的。”
忠顺王把袍袖一挥,捏了捏拳头。
钱谦益听后道:“王爷说得对,这事若仔细一想,极为可怕,宽仁治家不如从严治家,岂不是宽仁治国亦不如从严治国。”
“就是这番道理。你牵连进去的浙江科场舞弊案,若不是本王一句治国当以仁道,太上皇能让陛下对你只是罚俸?若真从严,你现在肩膀上扛的这东西早离了身。”
忠顺王瞅了钱谦益一眼道。
钱谦益道:“此事的确是承蒙王爷襄助,才保得下官一命。”
接着,钱谦益又道:“如今说来,这事的确不是好事,但他贾家荣府竟没有冻死庄户一人,也的确令人诧异,难道说,他贾琏早就有意以这种方式,让巡按京畿的徐光启据此上奏,为自己争得一个‘治家有方’的善名?”
忠顺王凝望着钱谦益,忽然在屋子里踱步起来:“你说得对,太对了,这个贾琏真是有心机的很,竟然早就收买了徐光启这混蛋,他们在结党,他们在刻意为将来的变法铺路!”
“难怪他贾琏会置周瑞这刁奴的挑衅于不顾,而是去庄里修路,这是典型的以工代赈!”
“难怪他贾琏大张旗鼓地去庄里赈灾!”
“难怪他贾琏一开始会决定走科举,明显是在有意结识更多的士大夫。”
忠顺王一口气说了三个“难怪”。
他不知道贾琏只是因为飞梭织布机的产棉布效率太高,大大提高了纺织业生产力,而造成产能过剩,故不得不拉动内需,让庄户们用力气换取他过剩的棉布而已,就相当于局部地方生产力提高,局部地方的蛋糕被做大,即贾府内部的生产力提高,蛋糕被做大了,而贾府最底层的庄户都因此在财富上有所增加。
而忠顺王受限于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的见识,只以为贾琏只是想通过花钱赈灾的方式,让徐光启让朝廷看见他治家有方。
“如今看来,这贾琏去他府里西边的庄子只怕也是以工代赈,这样的话,他府里之前那叫周瑞的悍仆刁奴也不过是无本之木,被除掉是迟早的事,那么,无疑会让更多家主认为从严治家是真的没有问题,府里家奴不可能威胁到主子,只要真正从事生产经营的庄户和府里忠奴没有乱。”
钱谦益这时候说道。
忠顺王听后,道:“这很可怕!说不定,天子真会从中意识到,只要稳住庶民不乱,还有人做事,那朝中王公大臣们也皆是外强中干,就可以随意整治。
忠顺王刚说到这里,其王府长史就急忙跑了进来:“王爷,贾府把他府里的刁奴周瑞捆绑了回来!”
忠顺王听后立刻站起身来,又瞅了钱谦益一眼,道:“你料到了!是本王小瞧了他贾琏,他贾琏用收买庄户的手段,成功收拾了周瑞!”
与此同时。
北静王府。
北静王刚回来,准备提腰带出轿,其长史王幼安就来汇报说:“王爷!贾府家奴周瑞被该府琏二爷五花大绑的带回来了!”
北静王听后,停住了脚,看向了王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