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这姑娘当亲闺女养,孤儿寡母就这么相依为命。
今天的问题出在她们身上,柳家不是自由身,而是这松江大户吴家的世奴,她们耕种织造的一切,都得归属吴家,自己仅仅能谋个饿不死而已,而这老太太偏偏前一阵病了,听形容应该是后世的高血压心脏病一类,为了给老太太抓药,这姑娘夜不寝摸着黑偷偷多织了一匹布,托往来的商人卖了几钱银子,然而药还没来得及抓,就让吴家的庄头给发现了。
坏了吴家规矩就是一个下场,活埋!
刚刚那几个就是吴家的豪奴,心脏病最怕激动恐吓,姑娘被他们抓了绑了,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横死了。
“官府不管吗?”
知道这明末够黑暗,可没想到如此黑暗!真如鲁迅先生所言了,赤裸裸的人吃人,这头把人埋了,那头毛珏是无比气愤的叫嚷着,可这话听的几个村老更是摇头了,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汉叹息着说道。
“在这西乡里,他吴家就是法!上海县的县太爷上任都得先拜访他吴家,十里八乡,不是吴家的世奴,就是吴家的佃户!像这样犯了吴家规矩,砍手,沉河,埋土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去年东柳村吴家三房少爷看中了他们村绣娘,要娶为妾,可绣娘已经定亲了,两个人就私奔,结果让吴家给抓了回来,男的给阉了,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女的就在上海县旁边的黄浦江浸猪笼沉了河,县太爷甚至还亲自去了!”
拐棍在地上敲着,老汉是满是叹息的无奈摇头。
“没得管!”
“这位少爷,您是个善人,这埋了柳家老太太,求您带着琴娘赶紧离开这松江吧!吴家,惹不起啊!”
眼看着一大帮老汉心有余悸的模样,毛珏也是忍不住摇头,难怪南明守不住!世家大族的确是抵抗的够惨烈,可平时他们就是这么欺压乡里的?官府也根本保护不了斗升小民的权利甚至生命,这种情况下,将心比心,毛珏也不愿意为了劳什子大明帝国去拼上性命,谁知道建奴来了会不会好一点。
后世有人赞扬江南的资本主义发展,也有人批判,今个的事儿毛珏也算看明白了,建立在奴隶制度上的工商业兴盛,也正是个资本主义萌芽,永远也不可能真正长起来。
这个大明朝到了这种程序,也真是病入膏肓了!
可就在毛珏沉吟的时候,村外头又是猛地传来了一阵喧哗,这吴家手眼通天,还真他娘的没错,一大群官差拿着镣铐挎着腰刀,如狼似虎般的咆哮着就闯将了过来。
这奴户怕官简直怕到了骨子里,听着响声,几十个看热闹的村民还有那些老汉们是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跑,全都缩进了自己的破草屋子。毛珏听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本来阴沉的脸色更是板了起来,毛槊是立马是猛地一军礼,旋即把背上包裹起来的燧发枪又是掏了出来一声吆喝,三十多号亲兵刷的列成了三排,刺刀杀气昂然的就比了过去,刚刚还在哪儿喊打喊杀的,眼看着这一幕四十多差役脸都吓白了,也不敢接着往前比划,离着老远光剩下了一张嘴。
“里面的凶徒听着,赶紧弃械投降,县爷还能宽大处理,否则的话,就就把你们全都剿了!”
“哼,剿了老子?”
本来就一肚子火,一边阴仄仄冷笑着,一面往枪里塞着纸壳弹,走到跟前,毛珏是抬手就射,咣的几声,三个官差捂着大腿小腿杀猪般的躺地下去了,血一下子涌了一地,眼看着毛珏身后黑森森的枪口,一帮子欺软怕硬的家伙是差点没吓得撒腿就跑了。
“你们谁是当头的,给老子滚过来!”
“你,你们这,这是要造反吗?不怕诛九族吗?”
“老子话不说第二遍,来啊!”
越过毛珏,一帮子亲兵直接就要给这些家伙来个集体枪毙,看要动真格的了,刚刚还嚷嚷着要把毛珏一帮人扔大狱里牢底儿坐穿的官差呼啦的一下跪了一地,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青蓝差役服的愣是被手底下人给退了出来。
这家伙倒是也识相,哆哆嗦嗦过来上来就是一个大鞠躬。
“这位好汉,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
“好汉你娘个西皮的!”
就跟电视剧里的间谍特工对付伪军那样,毛珏上去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扇的那捕头嘴都歪了,半张脸肿了起来,脑袋偏一边一个踉跄趴地上去了,后面那些衙役看的更是直抽冷气,动都不敢动。
“你听好了,老子是大明东江镇铁义副将毛珏是也!刚刚这村子里十来个混球通倭,在此劫掠,残害良民!老子正要抓捕,让你们这群混球给惊跑了!朝那个方向给老子追去!今个要是抓不回来,老子就弹劾你们纵匪,一个两个的,都得给老子发配辽东,去给建奴当炮灰去!”
这年头,毛珏算是悟出了个真理,拳头硬才是老子,否则就是孙子!挨了个大耳光,又听了这一席话,那捕头差不点没哭出来平日里都是他们骂骂咧咧要把人下狱杀头,头一次让人用到自己个身上了。
这等气势这等火器,绝对是军汉莫属了,对毛珏的话是一点儿也不敢怀疑,被扇到地上没敢起来,就地那捕头直接磕了个头。
“这位将爷,小的,小的领命,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什么叫虎头蛇尾,跪着连退了好几步,捂着肿了的老脸,这捕头回头就对着那些跪一地,不讲义气的麾下叫骂起来。
“没听这位将爷说嘛!还不快他娘的起来,追!给老子追!”
把三个腿被打穿了的倒霉鬼给扶起来,跟阿里巴巴的四十大盗那样,一群穿着捕快服的狗腿子咋咋呼呼,撒腿儿就是往海边跑去,去追什么莫须有的倭寇。
回头看了一眼村子里,那些个佃户奴户还在小心翼翼的巴眼瞅着,一时间,对这江南的繁华富庶那种美好感觉散的一干二净,收起家伙牵过马,毛珏是烦躁的喝令着。
“带上那姑娘,咱们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