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胳膊看着底下尚且凌乱的战场,毛珏是轻蔑的哼哼着。
“这些江南文人,坐在一条烂船上尚且毫不知情,还在拼命地拆着船上的木板,构建自己那么个小空间,什么时候船沉了,他们跟着一起沉入深渊时候恐怕都不知道什么是后悔。”
这一句,等于把沈光祚也给骂了进去,他也是江南文人的代表之一,不过这次这个直肠子老家伙却是丝毫没有分辨,为官几十年了,朝中党争,地方兼并,世家大族横行不法,这些弊病他心里何尝不是不知道。
可他沈光祚本身也是这个特权阶级的一员,身在彀中,他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循规蹈矩,表现得太另类的话,说不定就让其他士大夫狠狠的抛下,摔个粉身碎骨了。
大明朝三百多年,果然只有一个海瑞啊!
“对了舅爷,明个海寇就向松江进发,侄孙也率军跟着北上了,这杭州城就交给舅爷了,不过您放心,松江城我是不会打的,只要灭了吴家,我就收手,返回东江去。”
“啊!知道了!”
扭头看着那些还叫嚷不休衣冠楚楚士大夫名士,沈老头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
毛珏还真是说走就走,傍晚开始,铁义军就陆陆续续的撤出杭州城,晚上叫嚷的凶,见毛珏真要走,残存的世家门阀那些卿大夫致仕官员反倒是慌了神儿,见沈光祚与毛珏关系密切,他们又是抱团儿围在了沈府外面。
“老夫月桥李叟,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啊!”
“这位小哥,麻烦和沈大人说说,靠着河滩那片地,我赵府让给他了,求他见一面!”
这些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个客气的提着礼物抱着拳,可惜,当初因为恼了毛珏,沈光祚都能端出碗闭门羹来,更别说他们了,两扇黑黝黝的大门关的死死的,门脸上沈家门子露出一张苦脸儿,悲催的直摆手。
“诸位回去吧!我家老爷病了!真是谁都见不了!”
沈光祚的确是病了,不过却是心病,这头沈府门口聚拢一大堆人,那头当地沈家的各个房家主,族人,还有沈家的几个庄子庄头全都从后门被偷偷叫了进来。
取意传家授守业之意,沈光祚长子沈传一家在南京当官,次子沈守在家操持家业,还有几个孙子,也全都到了来,在好几十人愕然的神情中,沈守是咳嗽着灰抱着个箱子出了来。
“爹,都在这儿,您要拿这些出来干什么?”
“拿来了?”
“是,爹,拿来了!”
“拿来了就好!”
不明所以中,把箱子递给了坐在院子里圈椅上火炉前面的沈光祚,沈传一头雾水的伺候在一边,莫名其妙看着沈光祚把想箱子打开下一本丢出去。
“老三,这是你们那部分的族产,地契,老五,这是你的,老六,这是你的,还有刘老头,赵老汉,周老叟,这些是你们庄子的地契!”
“老叔?这是要做什么?分家啊?”
拿着地契产业,一个个沈家族人满是莫名其妙,那些佃户庄头更是一肚子雾水了,他们的地契也不是属于他们,而是属于沈光祚的。
“老大人您这是……,难道庄子里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吗?”
也没回答这些人的提问咳嗽几下,沈光祚又是寻摸了一圈:“都拿到了是吧?”
“爹,您要干什么……,哎呦!爹,这些账本,怎么能烧呢!”
一个没注意,沈光祚随手把箱子下面那些族产账本,还有历年的欠租借条什么的,全都倒进了火盆里,一下子,至少好几万两着了,惊的沈守是赶紧想要抢出来,可如何能抢的过熊熊烈火?眼看着就烧没了。
“爹啊!您……,您……,您……”
真想说他老糊涂了,可惜无论如何沈守都没敢说,抖动着大袖子一脸的悲催模样,可令他吐血的还不止这个,扶着扶手起来沈光祚忽然是轻松的扑落了下衣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笑呵呵说着。
“明天老夫要跟着毛家侄孙北上东江去了,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跟着,这沈府就留给你,老夫自己去。”
“就这样了,散了吧!”
“爹啊!”
差点没哭出来,三十多快四十的沈家老儿悲催的跪在地上,活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那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