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柔下了语气，眉眼弯弯地看她，“而且我卸妆都很仔细，平时也很注意保养，所以不会有你说的那种问题。”

    “哦。”陈以柔没话说了。

    莫菲收回视线，嘴角是化不开的笑意。

    开车前，她从包里掏出眼镜盒，眼睛里的血丝一时半会也消退不下去，看来这几天都只能靠框架眼镜看东西了。

    戴上笨重的黑框眼镜，把眼镜盒扔在一边，抬头发觉陈以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哪怕自己正和她的目光对上，陈以柔依然没有错开的意思，莫菲被她看得一头雾水，勾起手指托了下镜架，却发现她眼里的情绪更复杂了。

    “我戴眼镜很奇怪吗？”

    戴黑框眼镜看上去可能是要比平时蠢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陈以柔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奇怪……是觉得莫菲像极了一个人……忽然想把整整一瓶卸妆液泼到她脸上，好让自己把她这张脸看得透透的。

    “菲姐，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没有啊，我家就我一个孩子。”

    陈以柔愣住，那就奇怪了。

    也许是自己太久没有见到那个人，以至于记不真切他的容貌，所以竟会觉得莫菲和他有几分相像。

    好失落的感觉……如果再找不到你，会不会终有一天会彻底把你忘记，还是说哪怕找到了你，你也已经忘了当初遇见我的事？

    “干嘛忽然这么消沉。”莫菲打开车载音响，传出动感十足的dj舞曲。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陈以柔：“……”

    莫菲关了音乐，手速惊人。

    “原来菲姐喜欢这种曲风。”陈以柔沉着嗓音说。

    “那是我妈喜欢的歌，上次她来h市住了好几天，自己下载的……”莫菲怕陈以柔不信，多说了句，“她喜欢跳广场舞，嫌坐车沉闷，特地下了广场舞曲合集。”

    “哦……”陈以柔记得她妈妈也爱跳广场舞，不同的是莫菲她妈属于凤凰传奇派，自己的妈属于小苹果派。

    “我喜欢听纯音乐，钢琴曲什么的。”莫菲为自己正名。

    陈以柔斜斜地看她：“那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

    陈以柔叹气，目光飘到莫菲的手上：“这么长的手指，不用来弹钢琴真是可惜了。”

    “手指长不一定要用来弹钢琴啊。”莫菲笑得那叫个意味深长。

    “那能用来干嘛？”

    莫菲的眉梢跟着她的语调上扬：“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陈以柔虽不是很懂莫菲的话，但还是笑了笑：“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美食节的规模很大，河滨路整条道的两侧都是各个小吃摊，从厦门的砵仔糕到东北的烤冷面，全国各地的小吃应有尽有。

    白炽灯将整条路照得灯火通明，陈以柔走在路中间，闻着两道小吃摊上散发出的食物香味，还以为置身天堂。

    不宽敞的道路中间全是跟陈以柔一样慕名而来的食客，陈以柔怕把莫菲挤丢了，拉住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走。

    “菲姐，你想吃什么？”此刻陈以柔的眼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哪还顾得上莫菲脸上浮现的满满惊喜。

    “我都可以。”莫菲被陈以柔牵着走。

    身边略过一张张陌生的脸，莫菲幻想要是能跟着馒头妹妹一直这么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该多好。

    也只是想想，陈以柔很快就在一家小摊前停了下来。

    “你好，要一份蚵仔煎，谢谢。”

    老板麻利地做了一份，莫菲主动掏钱递过去，陈以柔要把钱还给她，莫菲说什么都不肯要。

    “我比你大啊，给小妹妹买点东西吃，应该的。”莫菲说得天经地义，“一会儿想吃什么就随便买，姐姐请客。”

    不知道陈以柔还记不记得有天放学后，那个总来吃她家馒头的大姐姐请她吃了校门口的各种炸串。

    莫菲说完以后，陈以柔对着她看了好久，连刚到手上直冒热气的蚵仔煎都忘了吃。

    她还记得？莫菲从陈以柔的眼里看出她在努力回忆。

    人声噪杂，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莫菲紧张地盯着陈以柔的唇，手心因此泌出了薄薄一层汗。

    陈以柔缓缓开口：“我以前很喜欢一个男生，他也常买好吃的给我。”

    男……生……

    莫菲只觉得浑身上下跟掉进冰窖里似的，凉透了。

    “那你现在……”顶着寒气，艰难出声，“还喜欢他吗？”

    陈以柔立即点头，露出天真的笑：“喜欢啊，我就是为了他来h市的。”

    世界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沉寂了下来，莫菲的耳朵嗡嗡作响，周围所有的热闹场景仿佛只是虚幻而不可触碰的景象。

    寒气已经攻心，莫菲的四肢如同结了冰，再也不能挪动一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