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的利剑,只是存在,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背光中,景黎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靠近。
踉跄着向前走去。
那人似有所觉,侧头看向门里,双唇微动。
“师弟。”
师弟——
景黎猛然睁开眼。
刚才见到的大门与白色空间全部消失。
他仍在失去意识前陷落的黑洞之中。
仍有无数人形拉扯着他的衣摆,掐他的脖子。
只是从惨白变成了漆黑。
口中依旧哀鸣。
掐在脖间的手指冰冷刺骨。
而这样的冷冽感,也让景黎的灵智瞬间为之一清。
想起之前在意识中见到的那个空间,还有自己被人形拉下黑洞的过程。
后背顿时惊出一层冷汗。
竟然,一时魔障,被邪念入体,若是没能及时醒过来,恐怕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再离开这里。
这种后果,光只是想想,就足以让景黎汗毛倒竖。
而死死纠缠住他不放的黑色人形们仍在用诸多怨念攻占他的识海。
只是这一次,景黎不会再像上一次那般被得逞。
“好痛苦……我好痛苦啊……”
“满口谎言……你说你不敢杀人,那我又算什么……”
凄厉的诘问源源不绝的钻进耳朵,但景黎此时,却平静的不可思议。
灵台清明。
是,他说过他不敢杀人,但既是他人加害在前,他又为何不能反击?
他无害人之心,人却有害他之意。
若只是一味固执迂腐,画地为牢。
那么在修行一道上,他也不会走远。
他不会刻意心存恶意,而不会肆意挑衅,但是人若犯他,他也绝对不会留情。
即使以后,他的剑下还会有亡魂出现,再遇上今日之事,他也绝对不会再入魔障,被迷了心智。
因为他敢保证。
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凡命丧他剑下之人,势必罪有应得。
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有愧疚之心?
想通这些之后,景黎心头阴霾尽退。
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本无法动弹的窘境也被消除。
被淡紫色光芒所包围的幻紫流金剑静静的悬浮在景黎面前。
修长的手指搭上剑柄,拔剑出鞘。
剑身嗡鸣,划破虚空。
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形身形不断缩小,缩小,最后化作一道黑色的细线,连同黑洞一起,彻底消失在白光之中。
一阵空间的扭曲感过后,景黎感觉脚下踩到了实地。
抬眼看去,一条长长的通道自脚下铺开,通向不知明的方向。
虽然仍未弄清自己现在究竟是处于什么位置,但是在被刚才那股空间扭曲感挤压的同时,他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裂。
再看到脚下的通道,便知道,那碎掉的东西,便是差一点就把他永远困于其中的幻境了。
阴阳*阵大开的同时,被出现在擂台之上的光柱传送到了这里,却没想到一来就中了大奖,直接陷入了幻境。
还是一个地级幻阵。
这处传承的主人为了考验后人,也真是大手笔了。
景黎苦笑一声,无力的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抢到了擂台,就万事大吉,这般掉以轻心的自己,果然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若非之前失去意识时,在识海中被那铃声唤醒,真不知道,以后将会如何。
说不得一辈子就那样当一个活死人,直到寿限大至,才能得到解脱。
想到那救了他一命的铃音,景黎微蹙起眉,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看向腰间。
他可不记得,银心铃还有这种作用,而且……
当时不曾注意,但现下回想起来,当时随着铃音震荡开来的那些莹白色光晕中的气息,他并不陌生,相反,他对那气息很熟悉。
还有,当时在门外看见的那道人影……
景黎心头忽然一动,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尤其是之前在那第一个幻境中,内心最深处被剖开,伪装被撕开,全无保留的被迫暴露在日光之下。
从小的生活环境,令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出现,把自己从那座无人的房子里带出来。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推开过那扇门,把他从里面拉出来。
他已经寂寞的够久,所以,在看见光出现的时候,才会像那些驱光的虫子一样,想要靠近,想要看看,那道光,能否属于自己。
景黎捂住眼睛,苦笑起来。
真是糟糕。
真想把那道光,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