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东俊知道涂运喜要来后,眉头轻蹙,握着球杆的手不自觉的顿了下。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他也没挂在脸上,只是心里不停地开始盘算着。
当年向晖、彭东俊、葛宇鸿、涂运喜四人虽说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之间仍是有区分的。彭东俊跟向晖是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好哥们,就如亲兄弟一般。而葛宇鸿虽然是女孩子,但是他们也是从小学开始就认识,而且她的继母与向家熟识,虽然不是从小就一起玩,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只有涂运喜是后来才加入,算起来怎么也不如向晖与葛宇鸿亲厚。所以,一直以来虽说跟涂运喜也是好朋友,但是如果出现需要在向晖与涂运喜之间选择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坐在计程车里的涂运喜看着车窗外灯火辉煌的G市,心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与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格格不入。他还是适合待在老家,守着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对于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来说,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消极,但是如果了解他的过往,便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涂运喜曾自嘲自己是“四无一有”青年,无父母,无背景,无文化,无一技之长,有的是牢狱史。这样的“四无一有”青年往往就是破罐子破摔,而他却在出狱后正正经经地做起了小生意,他肯吃苦能耐劳,经过几年的努力,做得越来越好,竟然比身边的同龄人过得好。
有些人在经历了从绝望到充满希望后,便会心怀感恩,对他人宽容。涂运喜就是这样的人。
本以为进了监狱,所有女生都会对他避而远之,没想到从头至尾最真诚待他的人居然会是葛宇鸿。他从监狱出来时,从未想过有人会在门外等着他。因为亲戚们对他避之不及,他最要好的朋友向晖与彭东俊已到外地上大学。可是当他踏出监狱大门时,居然看见葛宇鸿站在那微笑地看着他。在监狱的四年里,彭东俊来探视过两次,葛宇鸿只要寒暑假回来都会来探视,而向晖却从来没有探视过。可他从未怪过,因为他从彭东俊口中得知向晖已被他父亲送到外地,他的一举一动都受监控。
涂运喜坚信向晖绝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始终只念着他对自己的好。他清楚地记得当年跟着老四时,面对那些违禁品的诱惑,向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永远记得严打风潮逃走的那一晚,向晖明明已被他父亲派来的人押上车,可他却想办法跳下车,折回来找他,带他一起逃走。从那时起,涂运喜就坚信向晖是值得自己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
少联系不代表感情浅,他与向晖之间就是如此。他甚少来G市,更少与向晖、彭东俊见面。不为别的,就为了朋友。不管如何,当年所有的事是他自愿的,与他人无关,他不想让向晖有亏欠自己的感觉。他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光明磊落。
至于彭东俊,他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戒心,只是他表面上一如既往地当他是朋友,既然对方愿意维持这样的表面友情,他也没必要去揭穿。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不代表不明事理。他能理解,彭东俊只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完全没有背景,要爬上现在这个位子并不容易。
谁都有保护自己权利,不是吗?
他虽在牢里待了四年,但是那四年非但没有让监狱那大染缸把他染黑,反而让他更清醒,对世事看得更通透,对人也变得宽容。将狱友当成患难之交这样的想法或许并不妥当,但是,对狱中曾给予过他帮助的人,出来后在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他这次来,不是为了朋友见面,而是正儿八经地找向晖帮他打官司。他对法律一窍不通,与其随便找个律师来帮忙打这场官司,还不如找向晖。他相信向晖绝对会尽心尽力帮自己。
涂运喜很快就来到俱乐部。
碰上涂运喜这样台球高手,向晖自然不会放过。而精于此道的涂运喜非常乐于陪朋友打两局。
彭东俊把杆子递给他,自己则坐在一边观战,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彭东俊还是比较了解涂运喜的,这么些年,他很少来G市找他们,这次突然过来总感觉是有事。会是什么事呢?他猜不出来。不管是什么事,过多地与涂运喜往来总不是好事。这么想着,他的防备之心陡然拉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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