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他们也不再是陌路人。
对于向晖来说,此刻心里却是紧张的,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走在一起。虽然他跟不少女孩子打过交道,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安素相处。因为安素不同于其他跟他接触过的女孩。哪里不同,他还真不知道,也许就仅仅是在他心里不同而已。人就是这样,越在乎就越小心,越小心就越容易患得患失。
刚回来就从彭东俊口中得知安素关心他,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这是两年来最令他开心的一件事。他一直在琢磨着见到安素时要怎么说,可是等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说,平日的好口才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只会微笑地看着她。
安素同样没想到会在考场外碰见向晖,她也不知道该跟向晖说什么。问他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又是被紧急送到外地,又怎么会好。问他考得如何?这么长时间没上学,课肯定落下一大截,又怎么可能会考得好。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小段路,向晖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个话题。
“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
向晖试着说:“我送你回去吧。”
安素摇摇头:“不用!”
向晖想问暑假能否见得到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想了想问:“那暑假会去你妈家吗?”
安素摇摇头。
向晖失望了,她家没电话,联系很不方便。不过想想也无所谓,既然她不来,那就他去找她就是了。反正他知道她家在哪里。“我记得你家有棵很大的桑树对吗?”
安素点点头:“是的。今年结的果子不少,上两周回去的时候还吃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向晖随口念了出来。
“你也知道?”
向晖笑了,想起了这句诗第一次从她口中念出时的情形。“暑假我去找你玩。”
安素点点头。她想了想又说:“你来的话,提前告诉我。放假我基本上都在妙法寺。”
听到这话,向晖的笑容僵在脸上。按他以往骄傲的性格,他肯定会掉头就走,但是他们已经疏远了近两年,好不容易朝彼此踏近一步,他不想又将她推远了。他用商量的口气问安素:“你能不能不去妙法寺?”
安素想也没想,直接回绝。
向晖没想到她会回绝得这么干脆。她去妙法寺不就是因为释净明在那里吗?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地冒酸,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
安素没发现他的不高兴,径自告诉他,自己的每个寒暑假都是在妙法寺过的,寺里的住持智善法师是她的师父,她从小就跟师父学国画,已经学了很多年。
“学国画?”向晖很惊讶,心里那阵怒火瞬间被浇灭。“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国画。”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安素本是随口一说,完全没发现自己语气中的娇嗔,但是听在向晖耳里却是大不相同,听得他心驰荡漾,忍不住咧着嘴笑。时隔两年,向晖再次看到了安素的笑容,一如记忆中的模样。那一刻,向晖是多么庆幸自己能回到这个校园。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他轻轻哼起了一首歌。
那是安素第一次听向晖唱歌,虽然是变声期,但是依旧觉得好听。那是首粤语歌,她听不懂歌词,但是旋律却很优美,让人听了心里甜丝丝的。她忍不住看向向晖,发现哼着歌的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那一刻,安素是感动的。
许多年后,她在一个纪念陈百强的节目上再次听到了这首歌,原来叫《涟漪》。那时她已能听得懂粤语,听着依旧优美的旋律,她已不记得最初听时的甜蜜与感动,只有对当初唱歌的人满腔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