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干净的味道,像是冬日里的阳光,又像是初春里的青草,难以形容。只听他语气坚定道:“我们也和方叙一样,离开艺天吧。”
“去华盛娱乐。”
业内众所周知,华盛娱乐是侯家的产业。
侯家是b市大家族,从政转商,家业庞杂,在第三产业比重尤大。如今本家里掌事的是长子侯彦森,也就是华盛娱乐的总裁,今年三十过半,已有家室,行事雷厉风行,颇为能干;长女侯彦晚四年前嫁去了邓家,现怀身孕,不问家业;二小姐侯彦语醉心科研,在美国某所知名理工大学里搞实验研究;少公子候彦霖十多岁时被送出国念书,长期生活在海外,今年大学毕业,方回国帮着兄长打点家业。
“梁小姐,初次见面。”
眼前的男子穿着量身定制的高档西装,戴着百达翡丽价值百万的腕表,头发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双长眸高深莫测。
而站在不远处,靠着窗笑眯眯地往这边望来的年轻人,大概就是侯彦森的弟弟候彦霖了。
侯彦森素来行事低调,自成家之后更是几乎从不在媒体前露面,颇富神秘感,所以就算入行四年,梁熙也没能知道他长什么样,要不房间里的两人对比实在鲜明,她大概也不能那么快地确定对方身份。
“久仰大名,侯总。”梁熙微笑着朝侯彦森点了点头,又看向窗边道了声,“侯少爷。”
只见小少爷候彦霖硬是把西服西裤穿出了休闲装的样子,白色衬衣的扣子解了两颗,领带不知道被他扔哪里去了,领子也被故意抽了出来。
他竟然还懒懒地挥了挥手,给梁熙回了过去。
侯彦森清咳一声,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转过来微笑道:“看来梁小姐对华盛的突然邀请并不意外,是因为巢闻跟你说了什么吗?”
梁熙实话实说:“巢闻说他自行联系了华盛的人。”
“没说其他的?”
“没有。”
侯彦森看着她:“艺人自己找门路,你这个当经纪人的人,都不问一下?”
“他不想说,我就不去问。”梁熙笑容淡淡的,“我相信他。”
侯彦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既然巢闻不说,那我来代他说了吧。”侯彦森道,“巢闻与家弟是旧相识。前些日子巢家老爷子过生日,我不巧在外面谈生意,所以就让家弟代我出席,没想到正好与巢闻碰见。巢闻知道侯家名下有华盛,所以就拜托家弟说服我,把他签为旗下艺人。”
送巢闻去巢家贺寿的那天,正是方叙跳槽的消息出来的那天。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放在心上了……
这个内情,梁熙真的是第一次知道。
那样高傲固执的一个人,穷困潦倒的时候没有求助于人,四处碰壁的时候没有求助于人,宁愿自己像笼中困兽一般痛苦挣扎,伤痕累累,都不愿向任何人低头。
然而今时今日,为了让她不受委屈,他竟然委屈了自己。
他竟然去拜托了故友。
在这一瞬间,梁熙突然觉得,这样就够了。
又听侯彦森继续道:“梁小姐,其实对我来说,签下巢闻是没问题的,要我先帮他还清违约金也是可以的。只是,我为什么还要连带聘请一个资历尚浅,而且跳槽背景不大光彩的经纪人呢?”
这是在发难了。
梁熙现在心中已无一丝紧张,心境豁然开朗起来。她微笑着,从容而淡定,面对问题游刃有余:“资历浅并不代表能力差,至于光彩不光彩,这是对世人来说了,只要公关做得好,把这件事在媒体面前处理好,说不定不仅不会影响华盛的形象,还能锦上添花。”
“要知道,纸上谈兵总是轻而易举。”
梁熙道:“在危机公关方面,我还是有经验和把握的,如果侯总放心的话,这次的公关应对可以交由我来主导处理。”
侯彦森饶有兴趣地问道:“如果失败了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梁熙胸有成竹,语气却依然谦和,不会让人觉得自负,“艺天的公关情况我再清楚不过,最厉害的两个危机公关助理,一个已跟着方叙去了娱派,一个则被我收在了巢闻的团队里,而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倒是自信。”侯彦森笑了笑,又问,“然而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直接把巢闻安排在一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手下岂不是更好?这样既少了做公关的风险和麻烦,也省得跟艺天再添一笔仇怨。”
“这样的话看似的确是上上之策。”梁熙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可是如果艺人不配合的话,那麻烦只会更大。”
“不配合?”
梁熙说道:“既然侯少爷和巢闻有交情,那就应该知道巢闻的脾气性格。他性子倔,又孤僻,不大容易接受其他人来管他,只怕换了经纪人后,其中的磨合期远比公关应急的时间要费得多得多,而且经纪人和艺人不和,势必会影响工作的质量。”
侯彦森探究般望向她:“你是在说华盛没有制得住他的经纪人?”
“华盛人才济济,带过影帝影后的金牌经纪人比比皆是,我只是一介晚辈,哪敢造次。”梁熙笑着直迎对方目光,丝毫没有被那目光中的压迫感影响,“只是我觉得,挑选经纪人时应该顾及艺人的心情,毕竟是要一起共事的,还未磨合好之前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
看来这个小姑娘,比自己想象得要厉害一点。
侯彦森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你就这么自信,认定巢闻非你不可?”
梁熙重复着之前的答案:“因为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