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夕亲自端过桌上的茶水,摸上去的温度恰好是温热,这才把茶放到了宁久手里,“春日里凉,叔父的手常常是凉的,这样暖暖手也好。”
生得面容明艳的皇帝带了几分难以察觉出来的羞涩,这种羞涩只有尚未经事的少年才会有。
“身子再不好再不至如此。”宁久好笑的摇摇头,捧在手心的那杯茶很暖,却依旧暖不到他的心里去。
想要顺其自然不那么抗拒,可是心底还是有着膈应。
宁久生的好看,却不是顾流夕那明艳到有些阴柔的好看,而是翩翩公子的那种好看,这随了他那父亲。而他身子却随了病弱的母亲,小皇帝是还没有长开才显得羸弱,可他这是打娘胎带出来的不足,大病没有,小病却是不时便犯。
“叔父的身子是自己的,总要自己放在心上。”顾流夕皱眉,不过还是立刻柔了眉眼,“过些日子,宫里海棠园的海棠花要开了,叔父来陪流夕去看好不好?”
顾流夕说着便握住了宁久的手,宁久一时难以忍受同他的接触,手上一抖,温热的茶水洒了顾流夕一手,茶杯滚落在地毯上,气氛一时凝固到极点。
宫人立刻收拾残局,顾流夕方打破了沉默,“叔父还未回答我的话,过些日子可否与流夕一同去看海棠?”
海棠园种了一园子的海棠,是先帝活着的时候命人建的,别人多有猜测是先帝为了讨哪位妃子一笑,可很少有人知道,宁久喜欢海棠。
宁久知道,顾流夕并非是对看海棠执着,只是为了缓解此刻的气氛罢了。
宁久应了顾流夕的话。
“今日批到一处折子,流夕不知如何定夺,叔父来帮我看看。”
宫人尽数退下后,顾流夕方笑着将一份折子递给了宁久,却再也没有对宁久有何亲密举动。
宁久不喜欢他碰他,顾流夕心中苦笑,原来这段时间以来的温柔相待,果真只是你的计策么……
很多事情,在宁久决定顺其自然后就开始在改变。
宁久不想再死那么早,他对顾流夕有恨不假,可此时的顾流夕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他何必因前生种种而迁怒他。
顺其自然……
是否顺其自然就可以不走前生的路?可以让顾流夕不那么偏执,可以让他宁久寿终正寝,可以让莫景柔免受牵连……
宁久不知道。
可他愿意一试。
天气一日日暖和了起来。
放下手里的狼毫。
宁久低低笑了笑,“皇帝长进了。”
宁归一皱了皱眉,“大人,皇帝这几日时常召见那刘向,恐怕有拉拢之意。”
看着自己的侍卫一脸的杀气,宁久淡淡道:“不过是个四门博士,不必放在心上。”
那刘向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不能为他所用。记忆中,刘向后来的确得到了顾流夕的重用。
不过刘向过于刚正,有一次竟指着他鼻子骂逆贼,他也不过是笑笑,觉得颇有意思。
如今,贤君与忠臣,倒是相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