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心脏的鼓点蓦地变得很快。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慌什么,或许是几天没有联系过他的程洵忽然半夜给他打电话了,又或许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机、特殊的地方。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
黎洛现在根本不可能接。
他更不可能当着段景榆和这么多人的面伪女声。
或许他可以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但黎洛此时此刻根本不想接电话。
不是说好了这几天不联系吗?
不是说好了等周六再坦白一切吗?
迟迟未接的电话铃声横亘在包厢,甚至还隐隐能听见回音,让气氛更加微妙。
“你不接电话吗?”段景榆疑惑问道。
黎洛不仅没接电话,还跟个木头人似的立在包厢门口。
神情紧绷,一动不动。
就好似。
那道铃声,像是什么咒语,轻易地把他定住原地。
离他最近的盛屿川甚至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抖。
是因为太冷了吗?
盛屿川觉得有些奇怪,他还没来得及问,忽地注意到身后响起的沉沉脚步声。
其实他们现在站在包厢门口的位置,身后是不断有人经过的,有脚步匆匆去送酒的服务员,也有脚步摇晃明显是喝多了的客人。
很多很多,但没有哪一道,像现在这般,引起了盛屿川的警觉,带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是一股很难忽视的压迫感。
盛屿川蹙紧眉心,下意识地侧头看过去。
在昏暗的走廊里,离他们不远的距离,有一个身形很高的男人正在走近。
那人大概有一米九了,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头发很短很利落,眉眼微沉,帅是真帅,还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帅,就是纯粹的硬帅,连盛屿川看了都认可帅的程度。
只不过,这会帅哥黑着脸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看起来就像是被老婆带了绿帽子要来捉奸般。
盛屿川觉得有意思,一直都没收回视线,有点想看热闹。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大帅哥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停在了这个包厢门口。
盛屿川心里一个咯噔落下。
“怎么不接电话。”
他听见男人开口问道,可语气又不像是询问,而是一种看似平静的陈述。
男人的声音冷冽,有些哑,磁性的声线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般,带着不均匀的喘息声,低低沉沉的。
这道声音几乎是在黎洛的头顶上方响起,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
让他头皮发麻,冷到几乎窒息。
45秒。
一直在响的电话铃声终于停下,却紧接着响起给他打电话那人的声音。
——程洵。
黎洛从来没有觉得45秒能这么漫长。
他从小到大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还是有些第六感的。
像是很多自然界里弱小但也努力活下去的小动物般,这份直觉是上天对它们的馈赠。
虽然很多时候不能辨清危机的方向和原因。
但他知道。
是程洵。
很奇怪,黎洛是真的从接到电话那刻,就察觉到危机了。
或许更早,从他出门,手指按在门把手的那一刻起。
可明显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黎洛僵直着背,喉结往下滚,缓缓吞咽了一下。
他不明白。
明明前几天接了盛屿川电话后,他能那么快调整心情,主动坦白。
但这次他却一点也张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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