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换了其他人,徐世昌还有闲心称赞一声好俊,但对赵昀,他提不起胆子去欣赏他的美色。
“揽明兄,来。”徐世昌忙请他入座。
酒已经温好,徐世昌给赵昀倒上酒,酒过三巡,徐世昌就不禁抱怨起肃王府的苦差事。
“谢知章娶亲,用得着我一个外人去张罗么?也是我倒霉,正赶上肃王妃身子不好,还有谢知钧那个王八犊子,又不知道作了什么孽,我那日撞见他上半身缠得严严实实的,可能是伤到哪里了,看着怪可怕的。他最近刚见好,也办不成什么大事。”
他讨厌谢知钧,说话也很不客气。
“谢知钧?”
赵昀握着酒盏的手一顿,上次听着谢知钧的名号还是在澜沧苑,这厮给裴昱下了一味烈药,险些将他折腾死。
他想到裴长淮那时脸红眼湿的模样。
当日裴长淮与他缠绵寻欢,纵情之际应了他不少好话,如今再想,也不知裴长淮意乱神迷时应的到底是谁。
反正不会是他。
徐世昌见赵昀脸色yīn沉,似乎不怎么高兴,也懒得再吐苦水,随即招来那些个莺莺燕燕,陪二人喝酒助兴。
这厢徐世昌正就着红苏手,咬住琉璃酒盏,一边乱笑一边任由酒水淌进嘴中,忽然间听得外头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打乱了这一厢的盈盈笑语。
“锦麟。”
裴长淮转着手中玉笛,敛入腰间,刚一越过屏风,便猝不及防地撞进赵昀视线当中。
他轻淡的笑容一下僵在唇角。
赵昀却笑容渐深,人仰在软香温玉当中,一双风流眼轻佻地打量着裴长淮。
第55章玉笛引(一)
徐世昌一见是裴长淮,嘴里美人喂的酒都不香了。
在他眼里,裴长淮俊雅出尘、通身正派,就算落入这纸醉金迷的销魂窟中,亦是出淤泥而不染。自己这寻欢作乐的姿态,一给裴长淮瞧去,徐世昌就禁不住自惭形秽。
裴长淮没再近前,徐世昌还以为他讨厌莺莺燕燕吵闹,忙将左右推开,挥手遣她们下去,“走走走,各自领赏去罢。请管事的再温两壶好酒,也将琴师一并唤到,其余闲杂人等别来扰兴。”
裴长淮道:“不用,我这便走了。”
徐世昌忙起身过去拉住裴长淮的衣袖,“别啊,长淮哥哥,我正想见你,难得来一次,怎么说也要陪我喝两杯。今日揽明兄也在,岂不更热闹啦?”
徐世昌是觉得,纵然裴长淮和赵昀两人在北营分庭抗礼,也都是为了社稷,他们彼此间没什么私仇,朝堂上各执己见,朝堂下也能一团和气的,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何况上次在北营武搏会,赵昀一举夺下金刀,事后还送给裴长淮以示友好,分明是能做朋友的。
裴长淮被qiáng拉着,按到座位上。
徐世昌坐在二人中间,先给裴长淮添了一杯酒,自己也端起酒盏,热切地说道:“哥哥,你腿伤好些了么?”
“还好。”
裴长淮有些心不在焉,与他碰了碰酒盏,随意抿了一口,抬眉时不经意掠过一侧的赵昀。
赵昀也在看着他,眼神放肆直白,不带任何掩饰,又因目光中泛着醉色,却也不显得唐突。
裴长淮很快移开视线,权当没有看见。
徐世昌浑然不觉眼下氛围哪里不对,自顾自地说道:“刚听揽明说起,皇上已经指派北营着手准备chūn猎围场的事了。等过几天我去宫里陪皇上下两盘棋,我一输,皇上就高兴了,到时我求他开恩,准你随驾,我们一同玩玩去。”
他语气随意,仿佛进出皇宫亦是寻常不过的事。
徐世昌自然也是有这样的资格。
赵昀早有耳闻,太师徐守拙本有个妹妹,貌似在崇昭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嫁给了他做侧妃,后来在崇昭皇帝登基那一年,这女子难产身亡,崇昭皇帝悲痛万分,追封她为贵妃,翌年又亲定复谥“静和”,再追封为皇贵妃,令其享尽哀荣。
论辈分,崇昭皇帝算是徐世昌的姑父。
不过徐太师曾在朝堂上义正辞严地说,贵妃对大梁无功无德,不宜追封,更不许徐家任何子弟以皇亲国戚自居。
曾经就有徐家旁支的孩子在经营丝绸生意时,为了压价提过皇贵妃的名号,此事给徐守拙知晓,徐守拙竟直接下令打死了那人。
徐家自己都不提皇贵妃的事,别人更不敢说了。
徐世昌也从不敢真当皇帝是姑父,倒是崇昭皇帝算疼爱他,徐世昌这“小太岁”一诨号还是崇昭皇帝先戏说出口的。
因此他在皇上面前也算能说得上话。
那厢徐世昌还在宽慰裴长淮,“你只将伤势养好,其余的事别太担心,如今就是为着刘项的事,他不得不做些表面功夫,平一平众怒,皇上心底还是信任你的。你忘了,以前chūn猎,哪一次皇上不是点名要你去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