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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停下脚步。
夏侯云眯一眯眼,挥手示意大双带人退出竹林。听着穿过竹林的风声,夏侯云问:“有话说?”
穆雪:“令则行,禁则止,没有规矩不成军。冷珀自己撞上来找打,只看你打是不打。”
夏侯云:“我知道令行禁止,可,冷珀找打,什么意思?”
穆雪:“殿下,你好好看看你的北宫,奴仆对主人敷衍到什么程度,有瞒上,就有欺下。银甲卫守不住德阳殿的门,马厩的下人任由檀妃妄为,而冷珀,做错了事,你还意识不到。”
夏侯云不语。
穆雪:“令行禁止,殿下知道,却没做到。你是太子,心善,性软,本是难得,然而,一直这样对待你的人,就不大好了。你说的话,听了没赏,不听没罚,明明白白的错事,你重拿轻放,岂不知,久而久之,那些人便油滑惫懒起来,得过且过,在他们的心里,对你,怕是没多少敬畏之意。北宫恶奴欺善主,你想练出秦军那样的强军,若依旧赏罚不明,一辈子也练不出来。”
夏侯云:“以德服人,心悦诚服,以力服人,非心服……”
穆雪失笑:“你能以德服夏侯风,让他不再觊觎王位吗?你能以德服刺客,让他们放下刺向你的刀吗?你能以德服檀妃,让她和丘妃一样温婉雍容吗?在强武面前,德,就是渣渣。强武是手段,打赢了,再以德攻心。力德相合,才能长治久安。”
夏侯云陷入深思。
穆雪垂眸不语。
“檀曼莉鞭打追月,我说,拿下檀曼莉,冷珀应得很爽快,却没半点动作,之后也没半点解释。阿雪。你说得对。我对他们,太好了,一个个的。全都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夏侯云微微抬头,凝视穆雪,“你下令打了桑刚,打了十三翁主。今天,为什么不下令。打冷珀?”
穆雪:“桑刚,十三翁主,都是外人,我下令打。在外人看来,就是你下令打,立的是北宫的威。冷珀是银甲卫。我下令打,是喧宾夺主。是对你不敬,你下令打,才能让银甲卫警醒,立太子的威,立你的威。”
“阿雪!”夏侯云凝视着穆雪,暖暖的笑意拂过眼角眉梢。
“走吧。”穆雪眸色淡淡。
“你推我。”夏侯云微微笑道,“我得想想,怎么打冷珀,人多了,吵。”
穆雪望了望竹林外,默然片刻,推起轮椅。
轮椅缓缓行进在石径上。白雪青竹,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地面上光影斑驳,晨风吹过,竹叶瑟瑟,碎雪纷纷,林间一片宁静。
夏侯云抬头望着竹林上方的天空,心头一动,若有一日当真走不得,让穆雪这样推着,或者,她坐着抚琴,他站着吹笳,便如诗里说的,琴瑟再聊,岁月静好。
想着,夏侯云笑道:“你说,你老了,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牙掉了,背驼了,还会对着我指指点点吗?”忽地想起“琴瑟再聊,岁月静好”的前八字,“终身所约,永结为好”,不觉愣住,发起呆来。
穆雪微怔,道:“便是我能活到那么老,也是活在大秦。”
夏侯云又觉得不好了。木头是秦人,终究要归秦的,她所思所想,是与张寒“终身所约,永结为好”。夏侯云眼中闪过霾色,归秦,她是穆岐的女儿,他能放她走吗?
竹林外的人,睁大了眼。
背后是竹林,竹上是雪团,一对年轻男女,一坐一站,缓步而来,一个微抬头,一个半低头,并无言语,亦无亲呢之举,却令人觉得,宁静,美好,如画,如仙。
大双差点儿哭了。
在北宫生活十年,作为太子殿下身边的资深奴婢,他看着燕明萱住进飞霄殿,丘婵娟住进飞霜殿,檀曼莉住进飞霞殿,这三位由燕王后娶进北宫的太子妃,没能让太子殿下多看一眼。他几乎要为三位太子妃抱屈。
大双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这位住进合.欢殿的美人,他一定做到随传随到,随退随滚。
德阳殿正厅。
银甲卫分列正厅两旁,个个盔明甲亮。
韩加林:“回禀殿下,银甲卫列队完毕,除一百人当值,冷琥外出,其余应到甲士,无一缺列。”
夏侯云:“韩七,银甲卫统领缺编,你这个副统领,实际是银甲卫的最高指挥官。本宫且问你,军令如山,此话怎讲?”
韩加林:“军令如山,军营里的命令像山一样不可动摇,指挥官发布的军令,下属必须执行,不得违抗,如有违抗者,斩无赦。”
夏侯云:“冷珀。”
冷珀:“属下在。”
夏侯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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