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软底鞋轻轻迈出中院的门槛,远处街上的更鼓声再次传来,已经是五更天了,兰草忍不住打个哈欠,跟着小奶奶折腾了这大半夜,现在终于可以回去歇息了吧,再耽误就天亮了。
可是哑姑出了中院,转过青石甬道,到角院门口却不停留,径直向更后面走去,等绕过了柴院,再往前走就只剩下磨坊了。
“小奶奶,”兰草有些不解,“前面只剩下磨坊了,难道还要……?”
哑姑点头,却不接话茬。
进了磨坊,直奔乔妈妈的房间,推开那扇单薄的小木门,屋子里还亮着灯,一个妇女守着乔妈妈,乔妈妈在哭,一看来人,愣住了。
她一对母狼般的目光在哑姑全身上下打量,一看怀里没有她寻找的目标,又越过去看身后的兰草,兰草自然也两手空空。
忽然乔妈妈一头栽到炕边,惊得兰草大喊一声扑过去扶她。
她反过来一把攥住了兰草的小胳膊,攥得那么狠,疼得兰草直咧嘴。
“你们把我娃儿弄哪里去了?是不是送给大太太讨赏去了?你们、你们……你们真是狠心呐……我瞎了眼,错认你们是好人了……呜呜,我可怜的孩子……”
兰草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十分不愤,“你、你冤枉人!”
哑姑在身后拉了一把,兰草脱身,只能退后,把一口怒气暂时压下来。
哑姑托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跪坐在炕边,伸手替乔妈妈捋开蓬乱的头发,声音轻柔、温和,贴着她耳朵一字一句说道:“乔妈妈,孩子我已经替你交给了一个稳妥的人,请你相信,她一定会和亲生孩子一样地照顾他,养育他。依你的能力根本没法给孩子请医生看病,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了,等孩子好点自然会送回到你身边。”
“什么?你这个疯女人。你把我孩子送外头去喂了野狼是不是?既然都送去了何苦又来哄我一个可怜的老婆子呢?你不是和我一样是穷苦人家出身吗?所以我才相信你的,原来你和他们一样,他们为富不仁也就罢了,你才嫁进来多久啊。就变得和他们一样,毫无慈悲的心肠!你、你快还我孩儿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随着语声,她竟然真的一头朝哑姑怀里撞来。
幸好她产后虚弱,不等碰到哑姑身子。两眼一闭,直挺挺昏死过去。
兰草看她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还这么凶悍,心里胆怯,不敢过来看视,看她晕了,忙拉起哑姑衣袖要她快快脱身离开。
哑姑从兰草手里挣脱手臂,双目炯炯望着兰草,“兰草,她和我们一样。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可怜人,别人欺负她也就罢了,我们不能和别人一样。我们得帮她。”
“还帮啊?这都一夜未合眼了,又被她骂成了坏人,小奶奶你……”
“先把那剩下的一根老参熬了吧,喂她喝点,天一亮就去厨房,告诉厨娘,就说是我的要求,乔妈妈月子里就不必吃大厨房的饭菜了。每日按照我们的伙食标准给她送一份饭菜就是,月婆子嘛,饭菜都煮得烂熟一些。”
兰草无言,心里说小奶奶怎么对乔妈妈这么好呢?真是奇怪了。又不沾亲不带故的,这是何苦呢。
不过对于伙食的安排,她一担忧都没有,很爽快就答应了,她现在不必担心这样的命令传下去厨房不执行,因为今晚大太太当着她们的面说过。不管是什么条件,她都愿意满足小奶奶,给一个下等婆子换一份伙食,应该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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