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肚子里面流掉的宝宝,就是一根捆绑着彼此的纽带,上次闹离婚,宝宝成了他们和好的恩人,这一次却成了决裂的凶手。
言厉行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在收紧,强迫她低垂的双眸抬起跟他对视,可是即使强行掰起了她的脸,她却瞬间闭上了眼。
她就这么不想看他?言厉行抿起薄唇,粗粝的拇指摩擦着她脸颊上经过缝合而残余的伤疤,那么长一条,丑陋得像蜈蚣。
终究是处理得太晚,莫森说要她恐怕要一辈子带着这条疤痕过日子了,想修复如初,很难,还有……
言厉行眸光越加暗沉,摸着那条伤疤,怜惜似的温柔,让南悦兮浑身不适,术后身体很差,又捂着胸口恶心想吐,却碰到缠满纱布的双腿而痛得倒吸了口气,苍白的小脸上冷汗涔涔。
言厉行在她脸上的手指终于挪开,想要去抱她过去到床边吐,南悦兮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心被一枚冰冷的金属硌得生疼,又一把丢开,冷淡道:“言厉行,你要是存心想弄死我,就继续把我留下来吧。”
她留在他身边,除了危险还是危险,这一点她知道,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在医院里他就问过她,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世间每天都在千变万化,天地,事物,人……
南悦兮越想越恶心,终于忍不住又干呕了起来,几天没吃饭,刚才才吐了一次,现在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言厉行沉默的看了她好几秒,缓缓的给自己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才缓缓的问:“你恨我?”
南悦兮:“……”
南悦兮呕吐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又继续更加剧烈的干呕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给吐出来似的难受。
这不是孕吐,这是术后反应,她来到邺城的时候还是青春靓丽的健康美少女,短短半年,身体已经破败得像是被修补的瓷杯,她毁在了他手里。
言厉行狠狠的抽着烟,阴暗的地下酒窖里只开着一盏朦胧的壁灯,映照得他指间的猩红忽明忽暗,如魔如魅。
直到荣美谣在房门上敲了敲,拿着手机给他做了个手势,他才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给碾灭,沉着俊颜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言厉行!”南悦兮叫住离开的男人,呕吐后更虚弱了,喘息着问道:“最后问你一句,放不放我走?”
言厉行没有回头,连沉稳的步伐都没有片刻的停顿,只是在走出门的时候,才沉声道:“好好养病,活着才能为你父母报仇!找我报仇!”
南悦兮:“……”
找他报仇?他也知道他做的那一切,足以让她恨上他到找他报仇的地步了吗?他明明知道,却毫不在意,毫不在意她会恨她,还是毫不在意她?
南悦兮毫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小腹位置,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一道白影从外面走进来,走近才在她面前挥了挥翘着兰花指的手,“hello?看得到吗?”
南悦兮抿着唇收回目光,低垂着眼眸道:“莫森医生,你说我很可能会终身不育?”
她记得她半昏半睡间,这个医生就在她耳边一直念叨,说她这次流产伤害了子宫,想要再次怀孕很难,还直接用上了终身不育的词语来。
莫森冷哼了一声,道:“想要再靠着怀上龙子荣登后位,你这辈子就别指望了!还有你这眼睛,旧疾难医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不爱惜生命的病人,活该!”
南悦兮的眼睛,就是在十二岁那年受的伤,她跟爸爸妈妈在一个车上,本来也应该跟爸爸妈妈一起命丧在横空而来的大货车之下。
可是,最后一刻她被妈妈奋力推出了车门,尽管她的脑袋撞上了大货车,倒是视网膜受损,但她的爸爸妈妈尸首不全的却成了肉泥。
想到那场惨烈的车祸,南悦兮鼻尖迅速的发红,灰暗的眼眸里也蒙上薄薄的水雾,又被她下意识的强行给压制了回去,这一动作做得太熟练,习惯成自然。
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要强,莫森倒是有些意外了,拿起给她准备好的营养液,道:“放心吧,你的眼睛也不是没得治,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莫森!”
莫森是医学界的王牌,南悦兮听霍聿倾提过,不过她并没有心思拍他马屁,也不管眼睛能不能治好,只是问道:“你们把我藏在这里,孟老一定在到处找我吧?他可是要找我给他孙女偿命的,你们不是都很害怕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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