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华年还没有下班。
顾申愣了下,他的目光在墙壁上的时钟与大门来回徘徊,最后呆滞地停留在大门口的玄关处。
夏天的白天已经渐渐被黑夜取代了,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顾申站在浴室门口,有些失落。
浴室门口略微暗淡的灯光将他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瘦长瘦长的,显得格外孤寂。
华年今晚也许要加班,但是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他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华年母亲去世,陈木青离开的那个时候。
顾申默默地走到餐桌旁,将桌子上的饭菜用盖子盖好保温着。他拿起随意放在玄关处的书本,走到了客厅,弯下腰,屈下膝盖,盘腿坐在前几天他才刚拖过的地板上,靠着茶几开始看书。
华年今晚公司举行庆功宴,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顾申想告诉他,她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结果顾申的手机不是没信号就是没人接,最后,她直接被同事拉着去喝酒庆祝了。
华年回来的时候,顾申正背对着她,趴在茶几上,身下穿着一条棉质的短裤,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削瘦的背影像一副静默的街头照,柔韧精瘦的腰身被一件宽大的上衣遮掩了,但看起来却别有一番柔弱至极的滋味。
华年看得头晕晕的,她今晚的酒喝得有些多,大部分都是被同事灌的,还有平日里看她不顺眼的一组组员都连续灌了她几大杯。就算她酒量再好,在喝酒前也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但仍有些晕头转向了。
她能从公司那里坚持回到住处,还能勉强保持着清醒,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她将手上的公司包扔在地上,用身体把门推了回去关上。她晃头晃脑地晃到客厅的沙发前,就着茶几,半蹲着身体,眼睛因为酒精而发直了,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茶几上睡着的人。
顾申的手垫着书本,脑袋枕在手臂上,睡得香甜。闭着眼睛,华年都能瞧见顾申脸上越来越大的黑眼圈。
最近的顾申睡觉睡得早,但不太踏实,晚上总会被噩梦惊醒。除了最初几次顾申会吵醒她之外,后来几次,顾申都小心翼翼地跑到隔壁房间去睡觉,直到天明。
华年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顾申这样反复了几次之后,她便觉得奇怪了。她也问过顾申最近遇到什么事了,顾申都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她,弄得华年也无奈了,并且失去逼问他的耐心了。
华年的手忍不住向前探去,手轻轻地抚上了顾申的脑袋,将顾申又黑又软的发丝轻轻地反复绕在手指上。
顾申是被华年身上的酒味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华年正抱着他,半躺着挤在狭窄的沙发上。华年原本是半闭着眼睛的,在知道顾申醒来后,她还是懒洋洋地睁着,并不打算起身。
顾申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靠在她的怀里,手已经主动地揽上了她的腰部,皱着鼻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喝酒了吗?”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但华年不喜欢别人这样直接质问她。
“公司进行庆功宴了。”
为了祝贺他们创意部拿下了今年最大也是最难搞的客户,同时今晚也是公司的周年庆,公司便大搞特搞。而她作为其中的功臣,又是新来不久的,新人总是比老人更容易受人欺负。
于是,她的肚子已经装了好几瓶红酒了。除此之外,她竟没能在晚宴上吃到什么东西。她现在又饿又困,整个人乏累得很。
她将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顾申安安静静地窝在她怀里听着。
“那你饿了吧,我把晚饭再去热一下。”
华年点点头。
顾申慌忙起身,结果腿因为刚才在茶几上盘坐太久已经酸掉了,上身刚坐起,脚已经软下去了。
华年连忙接住了顾申。
顾申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揉了下自己的膝盖,又重新爬了起来。
顾申在热晚饭的时候,他也调了一杯柠檬茶,给华年醒酒,也能增进她的胃口。
顾申将饭菜端到沙发旁的茶几上,以便华年吃。
客厅里用了二十年的空调仍在勤劳地工作着,时不时发出“咯吱”的卡住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顾申趴在茶几旁边,看着华年将自己热的晚饭一口又一口地吃下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是那么地满足。
顾申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没吃晚饭这件事。最近的他,没有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