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海王19

;不等他看完面前的惨状，二人面前画面又是一变。

    这时，他们的面前是一间巨大的铁笼，铁笼侧面有一道旋转楼梯。

    夏启走在这遍布着血迹的楼梯上，来到铁笼的第二层。

    在第二层中，无数鲛人的鱼尾悬挂在铁笼梁上顶端，那些鱼尾早已失去了曾经美丽的颜色，它们被剥了鳞片和鱼尾的扇面，只留下光秃秃的粉红色的尾巴肉。

    夏启又被推着往前，在更上一层，他看见了鲛人被开膛破肚的身体，那些内脏被胡乱扔在地上，在地上堆叠成一座座小山。

    又再上一层，他又看到无数悬挂着的，被挖空了眼睛、剃光了头发的血淋淋的人头。

    夏启内心一阵刺痛，他转头看向女副手，却发现女副手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呵，想问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岛上吗？”站在无数正在滴血的人头下方，女副手对夏启说道。

    “为什么？”夏启紧紧握着拳头。

    “我是鲛人和人类的后裔，我保留了这段记忆。”女副手冷漠地说道，“我们鲛人一族被屠杀殆尽后，怨气久久不散，我收集了族人的怨气，用怨气祭奠海王，化为海王的身体碎片，通过海王身体的碎片，我打开了通往鲛人岛的路。”

    她是鲛人结合的产物，她没有鱼尾，长着人类的双腿。

    兴许是鲛人的怨气作祟，她天生憎恶人类，用尽一切想着报复人类。

    在航海时，她遇上了八爪鱼，为了继续复仇，她和八爪鱼四处搜罗鲛人的怨气，促使它们形成海王的身体碎片。

    “你想继承三叉戟，成为新的海……海王？”想通了女副手的动机之后，夏启冷声问道。

    原本，岛上的十二根立柱解开后，就能化解鲛人的怨气，让他们重新投入轮回。

    女副手担心激活立柱会影响八爪鱼吸食怨气，原本她打算杀了夏启，但是，他们后来在岛上发现了神殿的遗址，女副手怀疑神殿藏着海王的神器——三叉戟。

    于是她调整策略，转头与王柯合作，让夏启去激活立柱。

    “我是鲛人的后裔，海王的位置原本应该属于我！”女副手愤怒地张开嘴，朝夏启露出一口小尖牙。

    她刚刚和八爪鱼尝试多次，都没有将三叉戟从王座边拿出来，没想到夏启竟然也来了，还要和她抢夺三叉戟。

    夏启顿时一愣，问道：“那海王……一直不存在么？”

    “海王是上古之神，他早就已经陨落了！”女副手难得地耐心和他解释，“你所看见的，是鲛人的怨气，根本不是海王。”

    夏启抿了抿唇，忽然说道：“我不相信，他一直就在。”

    “哈哈哈！”女副手忍不住捧腹大笑，“远古的神早就死了！如果他在，那他为什么不管他的子民，让他的子民受苦受难！”

    夏启一时语塞。

    “他为什么不出来！他就是不负责任的神！”女副手破口大骂道。

    看着女副手癫狂的样子，夏启摇了摇头。

    不，海王不是那样。

    在鲛人的那双眼里，夏启虽然看到了所有鲛人的怨恨，但也看到了鲛人深深的痛苦。

    他深深爱着他的子民，他与他的子民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因此，他留下了这座岛屿，想要化解鲛人的怨气，让他们获得解脱，同时，他还让鲛人去人类结合，产生人与鲛人的后裔，希望他们与人类和平相处……

    夏启与女副手大声地争论着，这时，画面又继续一转，二人来到了一个小房间内。

    这个小房间似乎是一间屠宰房，各处放着刑具和肢解刀具十八件套，在中间的长条桌上，正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鲛人。

    血水顺着长条桌上往地面滴落，在下方形成一滩鲜红色的血池，在长条桌上，这只小鲛人全身被剥了皮，没有一块好肉，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被挖去，正空洞洞地看着夏启。

    女副手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她指着小鲛人说道：“人类剥了我们皮、挖了我们的眼睛、刮掉我们的头发，将我们的身体拿到市场去拍卖！你看看他的这副样子，多么可怜！你们人类全都该死！”

    看着鲛人惨痛的模样，夏启眼角有些湿润，他顾不上小鲛人一身的血污，伸出自己的手，将这只脆弱的鲛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小鲛人似是听到他的话，在他怀里呜咽了一声。

    夏启用下巴点了点他的额头，哽咽着，轻声说道：“对不起。”

    一路过来，所有鲛人的怨气似乎都在向他诉说他们的悲伤和难过，直到在这里亲眼看到一只被剥了皮的小鲛人，夏启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为自己身为人类而感到抱歉。

    “对不起。”他又轻声说道。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顺着他的脸颊，落在鲛人的脸颊上。

    就在这时，这只满身是血的小鲛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启……”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夏启顿时一愣。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他怀里的鲛人身上发出，炫目的光华之中，小鲛人的皮肤上逐渐长出了一层新皮，那血淋淋被砍断的鱼尾逐渐变长，又开始生长出华丽的鳞片。

    接着，男人的五官从那张模糊的脸上出现，最后变成了曾经那副英俊模样。

    鲛人伸出白净而修长的手，摸上了夏启的侧脸，他眷恋地看着他，碧蓝色的眼里盛着浓浓的欢喜。

    鲛人嘴角勾起，对他说道：“恭喜你通过了三叉戟的试验，你，就是新的海王。”

    鲛人说完这句话后，女副手顿时发出尖叫：“不——！！！”

    伴随着女副手的尖叫，夏启眼前的画面再一次扭曲，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和女副手又重新出现在王座前。

    夏启感觉到自己手里的三叉戟正在颤抖，他顺从自己的本能，将三叉戟从地上拔了下来。

    “啪。”

    夏启颠了颠自己手里的三叉戟，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为什么！！！你是人类，为什么能拥有三叉戟！”看着夏启手里握着三叉戟，女副手顿时疯了，嫉妒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夏启面色一沉，对正在发疯女副手喝道：“因为你不配，你想获得三叉戟，根本就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我要杀了你！”没有获得三叉戟的继承权，女副手又张牙舞爪地朝夏启扑过来。

    不等夏启用三叉戟将她叉走，忽然，女副手身后出现一道鲛人黑影，鲛人黑影只是稍稍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女副手像是乘坐了爱的龙卷风一样，瞬间倒着飞出了神殿。

    “啊啊啊——”女副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消失。

    看见女副手直接没了，八爪鱼也瞬间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待看清楚王座前站着两个人时，八爪鱼连地上躺着的猛男都懒得杀了，吓得屁滚尿流地滚出了神殿。

    神殿内，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鲛人的黑影慢慢飘到夏启面前，他碧蓝色的眼睛不再凶狠，反而变得格外的柔和，犹如最纯净的那片海水。

    他用天籁一般的嗓音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只剩下1分钟。”

    这一次，二人终于面对面交谈，夏启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该说什么？

    说感谢你假装队友，一直以来陪伴着我？

    或者是谢谢你的食物，还是你制造的梦境，指引我来到这里？

    或者是……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夏启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受苦了。”

    鲛人身为已经陨落的古神，却承受了所有鲛人的怨念，夏启只是从梦境里看到一些零星的回忆，内心便已经承受不住。

    夏启根本不敢想象他到底承受了多少折磨。

    “谢谢你。”

    鲛人黑影说完后，朝他走了过来，他握住了他的手，用嘴唇轻轻碰了他的额头。

    接着，鲛人又抬起夏启的右手，将三叉戟的尖端对准自己的胸膛，微笑着对夏启说道：“来吧。”

    夏启抿了抿唇，眼角又流下眼泪。

    【倒计时：00:00:03】

    “别怕。”他贴在夏启的耳畔，蹭掉他滚烫的泪珠，轻声说道。

    夏启的右手不住的颤抖，然而，鲛人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将尖端往自己的身体里狠狠一送。

    “我爱你。”

    在最后一刻，夏启再一次听见他空灵的声音。

    他话音落下之后，夏启感觉抱着自己的人越来越轻了，他抬头一看，只见鲛人在他面前逐渐分崩离析，随后幻化成美丽的蓝色泡泡。

    【叮咚！恭喜求生者夏启成功通关游戏！】

    【叮咚！恭喜求生者夏启杀死“碧海鲛珠”副本boss，游戏进入奖励结算……】

    面前的场景开始熟悉地扭曲起来，夏启眼前闪过多年前，人类与鲛人在海岸边和谐相处的画面。

    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似乎并不分彼此。

    碧蓝的天空中，鲛人露出微笑，随后他又抬起头，看向不断飞远的夏启。

    他的眼睛似穿透了无数空间，望向了他的方向。

    “我的爱人，这个世界虽然黑暗。

    但我愿意在深渊中等候，等候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

    直到黑暗被驱散，光明重回人间的时候。

    我会与你，在蓝色的大海中再次相遇……”

    天籁一般的歌声中，夏启的眼前再一次模糊，他感觉到后心像是有一个黑洞，一瞬间将他从原地吸了出去。

    在夏启离开之后，神庙轰然倒塌，一片废墟之中，美丽的蓝色泡泡飞向天际，飞向自由的远方。

    泡泡不断飞翔，最后再一次飞到一片黑色的深渊中。

    巨大的光网之中，那一道白色的虚幻人影似乎变得清晰了几分，他格外着急地伸出手，去接住那飞来的泡泡。

    在上一次，他获得了【夏启的愧疚】，而这一次，他发誓一定要获得他的爱。

    于是，他欣喜地打开着泡泡带来的信息——

    【道具：夏启的怜悯】

    人影：“……”

    人影瞬间呆住了。

    怜悯？

    怜悯是几个意思？

    “不可能，一定是传感器出现了错误！”人影咬牙切齿地说着，因为愤怒的原因，他附近的光网都开始发颤，噼里啪啦闪出了无数的电光。

    “对了，我还有【粉红回忆传音螺】。”人影忽然想起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海螺。

    在碧海鲛珠副本中，夏启捡到了这枚传音螺，刚刚在泡泡里的回忆里，夏启曾对传音螺说过一句话。

    于是，人影再一次欣喜地打开传音螺的公放音箱——

    “你有病。”

    夏启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从传音螺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