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还混的不错,宋福嘴巴毒,天生不会巴结人,只是个技工。人金贵从小就会钻营,现在已经是个连级干部了,就连老婆都讨到了,据说是个女军医,条件足够好。
宋青山觉得宋福再当兵可能也没啥出路,正好最近宋老三卷烟厂挣了钱,想在秦州开个大修理厂,他心里想着,要不就让宋福退了伍,回来帮他爸算了。
正想着呢,一听宋福说宋老太病了,毕竟母子连心,一下眉头都挑起来了:“我前两天去看她还好好儿的,你们哪听说她病了?”
宋福嗫嚅着说:“发的电报,说快死了。”
宋青山只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毕竟老太太的人品他知道,逢年过节了,想孙子们能回家给自己撑撑场面了,于是谎报军情,又在诈死呢。
不过也是,部队就这点,毕竟边防要人守,当兵的难回家,就谷东要考学,政策不允许,宋青山没办法,也是借北京的老太太身体不舒服给喊回来的不是。
宋福和金贵在大舅家一人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毕竟想家,而且人家家里太干净,俩人不太好呆着,给宋青山就送出来了。
一出门,正好有个青藏那边的团级干部来找宋青山紧急汇报工作,一看宋福和金贵俩都愣住了。宋福还好,草兵蛋子没人认识,但金贵是个连级干部,大家都还算脸熟,谁能想到一边防上默默无闻一呆就是十年小伙子,能是司令员家的亲戚?
这边等大家都忙活完,苏向晚就开始拿脚踢宋青山了:“洗碗去。”
平常雷厉风行,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立即执行的宋青山也闹起别扭来了:“我这还有点工作。”
“你家孩子闹出来的碗,自己不洗让谁洗?”苏向晚也不甘示弱,就想看看这老公公在家,要怎么竖自己的威严。
宋青山做为老公公,一米八几的儿子,那么年青的儿媳妇在家,也不可能跑厨房里去洗碗的嘛。
左看看右看看,宋青山还没有酝酿出如何施展自己的权威呢,苏向晚的揶揄又来了:“行了,我看你也是要学你爸,遇事三不管。”
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宋青山刚站起来,就见阿克烈烈提着拖把从楼上下来了:“妈,爸,楼上的地我已经拖了两遍了,你们上去看看,干不干净?”
苏向晚没说话,宋青山探头进厨房里一看,就连墙面都擦的干干净净,一点水渍都没有。
“拖吧,把我们卧室也拖一下。”宋青山于是说:“也不是说你偶然回趟家,我们做长辈的非得赶着你干活儿,一家子,有力出力,有心出心,大家伙儿的心往一起使,不便不倚才能过好日子。你疼东海,我们一样疼,你疼孩子,我们也疼,但疼爱也得讲个度,北岗是我的老来子,我可没赶着让东海和西岭几个疼过他,跟疼爱比,公平更重要,国是如此,家也如此,明白吗?”
阿克烈烈红着脸,咬着唇点了点头,进厕所淘拖把去了。
宋青山趁着儿媳妇出去,见苏向晚还在那儿挑着眉头直乐呵,一把就掐她腰上了:“还幸灾乐祸,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不过这公公确实比他爸宋大爷当的可公允多了,威严多了。
这不转身该睡觉了,苏向晚都没想起来,宋青山突然一个翻身就坐起来了:“谷东那儿我是拍的电报,他应该跟宋福和北岗一起回来的,他人呢?”
对啊,今天应该有三个兵,回来了俩,谷东呢?
恰恰就在这时,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苏向晚怕有什么坏消息,不敢提电话,还是宋青山一把提了起来。
当然,又是刘在野。
“青山,我家的天又塌了。”
宋青山哐啷一把就把电话给挂了。
再执意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宋青山无奈一把接了起来:“又怎么回事?”
“这回真是天大的事情,你得帮帮我。”刘在野揽着常丽萍的肩膀,说话之前还得吻她一下,当然,常丽萍也得回吻他一下,俩人表现的就是四个字,情比金坚:“我家刘灵留了封信,说自己交了个帅气的兵哥哥,然后跟那个兵哥哥私奔啦。”
好吧,这还真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宋青山挂了电话,和苏向晚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韩谷东?”
秦州总共要从青藏回来三个兵,俩个都见了,还有一个没回来,而刘灵正好又跟一个青藏的兵哥哥私奔了,答案不是呼之而出,那就是韩谷东?
恰恰就在这时,三更半夜的,谷东可算摆脱了刘灵的纠缠,回到家了。
扑到家门上,他就跟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岸一样,寒腊月的,居然透心出了一层子汗。
能不可怕吗?
想当初他幻想中那是什么样子啊?
肤白貌美的大长腿娇滴滴,害羞羞,俩人一起开个宾馆,他虽然按捺不住一腔热情,但还是要翻开自己已经磨了边儿的马列、毛选和邓选出来,然后激情澎湃的,跟小天使讲一夜自己的理想和胸怀,以及誓要扛枪卫国,保卫边防的热情。
当然,以小天使对自己的迷恋和崇拜,以及他这张帅气英俊的面庞,她不可能不动心,招待所都是三张床,到时候他要离小天使远远的,最好中间隔着一张床,有点距离,才能显示出他的成熟和威严感来。
甚至于,为了表现的自己像二十八岁,他还特地模仿过宋青山的走路说话,就为了让自己像个成年人。
当然,幻想中,小天使肯定得主动扑到自己身上,他甚至连威胁她安分一点的话都想好了。
可是他面对的是什么?
奶瓶,奶粉,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儿。
刘灵甚至连奶都不会喂,要不是他抱着,颠着,给刘获喂奶,招待所的老板就得把他当成拐卖妇女儿童的罪犯给抓起来。
刘获也远没有小时候的北岗可爱,一哭就是满脸的鼻涕,因为着了冷风还在攒稀,刘灵居然连拉肚子的药是啥都不知道,害的谷东三更半夜跑出去买土霉毒,搀在奶粉里灌给刘获。
等把刘获搞定,谷东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偏偏刘灵又给了他一个更大的噩梦:“韩谷东,我没发现你带孩子带的挺好的呀,以后这孩子咱也带到青藏去吧,气死常丽萍和刘在野,咱俩把他养大,就当他是咱们的孩子,怎么样?”
谷东差点吐血三升:“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掐死你。”
“来呀,韩明是第一书记,宋青山是司令员,还有个谷北在公安部,你掐死了我,他们仨全得倒大霉。”刘灵在床上跳着蹦子说。
她越跳,谷东就越生气:“不要再跳啦,你要再敢跳,我打烂你的屁股。”
据说有一阵,全秦州的孩子们都怕谷东,刘灵可不怕他。
这小丫头厥着屁股,使劲的往上撸自己的裤子呢。
谷东一看她腿都露出来了,果然给吓坏了,抱着刘获就躲到了窗户边儿上:“你你你,你想干嘛?”
刘灵在雪白的床单上刷的来了个金鸡独立,指着自己白白,麻杆一样细的腿说:“给你看看,什么叫貌美肤白的大长腿。”
谷东当时就跪下了。
当然,也在刘灵那个小丫头片子的淫威诱/逼下,短暂达成了协议,瞒着刘灵离家出走的事情,不告诉任何人。
就这样,刘灵在十一点的时候,才宣告他可以回家。
而谷东,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躯敲开家门的时候,看着温暖的灯光,就像一个迷途知返的羔羊一样,扑进宋青山的怀里,就是一阵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