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艺学心里算计的同时, 路珩和乔广澜也正在议论着他, 严艺学几次出现都太巧太怪,路珩对他也是心存疑虑,对方刚一走, 他就忍不住询问乔广澜:“阿澜,你看那个严先生的手法, 跟你们意形门传下来的是不是有一点像?”
乔广澜一点都没往那个方向琢磨,茫然道:“像吗?就那么回事吧, 他刚才出手那么短暂, 又能看出来什么。”
路珩带着他抄近道下山,摇头道:“不是刚才。就在前几天第一次见到他们家的整容医院时,我就注意到一件事。阿澜, 你一定记得, 请我过去的那家速达快捷酒店,一边是餐馆, 一边是整容医院, 这没错吧?”
乔广澜道:“没错,那又怎么样?”
路珩道:“我当时注意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酒店里面鬼门开,阴气没人控制,到处飘散, 连旁边的店家都受到了波及,这本来是正常现象。但这回那阴气的走势却是一边倒的,只往餐馆的方向飘, 不朝整容医院那边去,我用法眼观察,能看清整容医院外围隐隐有层金光梵文护持,是有人立下结界,所以傅眉过来跟我说话的时候,虽然不情愿,我还是多说了两句,希望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乔广澜听到“金光梵文”,也有些动容,仔细回想,可是那个时候只有路珩一个人在干活,他心安理得地当猫,根本就没往那里看,所以想了半天也不能确定。
路珩又道:“直到这回见到严艺学,我才解开了心中这个疑惑,他是风水师,那么家里的店不被阴气侵蚀也就是不奇怪了。但是他的言行又让我心里生出了新的怀疑,对他这个人。”
乔广澜谨慎地说:“我们的结界是有这么一种,但未必有着金光梵文的结界都是意形门所有。至于严艺学,我想他和邓珊是旧识,但过去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就不敢断言了。”
路珩知道乔广澜不会被人提防,能探听到的东西一定比自己多,一定从这两人的举止中看出了异常,他扭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小猫,乔广澜冲他点了点头。
路珩满脑子疑云,本来神情严肃,结果回头看乔广澜这一眼,只见对方在自己的肩膀上团成一个小球球,身上的绒毛随风抖动,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却透出来让他有些熟悉的神情。
路珩忘了自己要说的正事是什么,凑过去,温柔缱绻地亲了乔广澜一下,把他从肩膀上捞到自己怀里,用外衣裹上,柔声说:“冷吗?”
乔广澜道:“不冷。”
两个人心里忽然同时觉得温馨,一时同时沉默下来,乔广澜默默缩在路珩的怀里,被挡的严严实实,听着外面的寒风飒飒。
过了一会,路珩叹了口气,又说起了那句话:“我真想再看看你变成人的样子……”
乔广澜想说你快叨叨成祥林嫂了,只是路珩这一次的声音有点忧伤,他就没有接话,听路珩自言自语地道:“我那么久没见你,想你想的不行。我真担心,会不会这一次直到死我都看不见你本来的模样了,然后又要等上二十来年呢?”
“不会的。”过了片刻,乔广澜坚定地承诺,“我一定会尽快把办法给找出来。”
两人回到蒋家,之前邀请过来的好几个风水师还没有离开,虽然这里已经用不到他们了,但这些人的动力已经由“蒋家的好处”变成了“跟路大师套近乎”,其中以那位死了师父的年轻人最没完没了,不光前前后后缠着路珩,甚至还试图通过送礼来打动他。
一人一猫进了门,就看见那个年轻人又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手里拎着个饭盒,乔广澜吐槽道:“我觉得他这不是想拜你为师,他简直就是看上你了。每天还送个爱心便当什么的。”
路珩笑眯眯地说:“吃醋吗?”
乔广澜没说话,路珩说是说,事实上也很怕他真的生气,听不到乔广澜的声音,不由低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怀里的小猫目光灼灼盯着迎上来的年轻人,眼神热切,不知道为什么,路珩觉得自己在那张猫脸上面看出了笑意。
他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一无所知的年轻人热情洋溢地迎上来,打招呼道:“路大师,您回来了!”
路珩也就是看上去似乎很亲切,实际上也是从小惯出来的少爷脾气,这两天被他见缝插针地缠着,还影响了自己和乔广澜说悄悄话,早就已经厌烦的不行,淡淡点了个头,话都没说就径直向里面走去。
“哎!路大师,等一下等一下”
年轻人狗皮膏药一样从路珩身后黏了上来,提着手里的一大袋子饭盒道:“您还没吃饭呢吧?这是我特意从盛华大饭店叫的,您……”
“我不是不收徒,但我收徒有一个标准。”路珩打断他,凝视着对方,淡淡道,“人品端正。”
两人明明年纪相仿,说不定他还比路珩大上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年轻人站在这个人的面前,就是有一种凭空比他低上好几辈的感觉,听了路珩的话,他愣了一下,随即陪着笑脸道:“路大师这个标准定的好,所谓有教无类,不挑家世不挑资质,是最公平的了。人品我自问还是过得去的,大师您收我当弟子,我绝对洒扫侍奉,恭恭敬敬。”
路珩:“……”
他本来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接,可是这人的不要脸也要无敌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跟了十来年的师父尸骨未寒,就在这里跟自己嚷嚷着拜师,对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不舍,他越是殷勤,路珩看在眼里越是不屑,偏偏他还沾沾自喜,一无所知,路珩又怎么可能给出好脸色。
他几乎是厌恶地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饭盒,刚刚想推开,就听见怀里传来了咪咪的声音。
路珩和年轻人同时看向娇滴滴叫着的小奶猫,眼见它目不转睛地盯着饭盒,好像很想吃一样。
年轻人大喜,这么几天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路珩对这只小猫的重视,他正愁没有门路打动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的能人,乔广澜正好提供了一个契机,于是他立刻讨好地凑过去,用哄孩子一样的口气说道:“咪咪,来,你是不是饿了啊?叔叔给你吃大餐,我买了小鱼哦~”
乔广澜:“……”
去你妈的叔叔!
路珩架开年轻人试图摸猫的手,把乔广澜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低头问他:“你想吃饭了?”
乔广澜挠了他一下。
路珩会意:“哦,你想让我吃。”
他知道乔广澜多半没安什么好心眼,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顺了他的意思,将那些饭菜接过来:“那谢谢了,回头我会把钱给你。”
年轻人连忙说:“路大师太客气了!给什么钱呢!来,我为您打开。”
蒋家这个地方是专门准备来待客开会的,等同于一个私人的酒店,二楼卧室,一楼大厅中就有桌椅,有人想要谈事交流就可以在这里进行。年轻人好不容易撬开了一条缝,有了个讨好路珩的机会,连忙抓住,万分殷勤地为他打开外层的塑料袋,将一次性饭盒摆了满座,然后打开
“啊!”
他的手一松,惊呼出声,忙不迭地后退了一步,路珩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饭盒就自己盖上了。
乔广澜高兴地从他怀里跳出来,小爪一撩,掀开盒盖,“啪”地往桌子上一踩,示意路珩往里面看。
路珩:“……”
妈的里面有只死老鼠。
他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某只兴奋过头的喵搞的鬼,暗暗捏了一下乔广澜得意晃动的小尾巴,同时配合地打开了其他几个饭盒,发现好几个里面都没有幸免。
这个坏小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路珩心里直笑,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沉了,冷冷把手一甩,哼了一声。
年轻人这回反应过来了,忙不迭上前把盒盖盖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真是太抱歉了!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刚买出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路大师,我不是故意的!”
路珩心说猜对了,真的是有人要陷害你,不过你庆幸吧,他要不是只猫早就亲手揍你个没眼力见的了。
他冷笑道:“不用解释!这就是你拜师的诚意吗?我算是领教了。”
“路大师……”
路珩打断他:“不管是不是有人陷害,这都是你过去粗心造成的,我一向最痛恨做事草率不仔细的人,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几句话他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说完之后拂袖而去,正气凛然,让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人都深刻地意识到大师很生气!大师生气很可怕!不可以随便纠缠大师!
路珩抱着乔广澜大步回到房间,一进门乔广澜就大笑起来,路珩又好气又好笑地将他扔到床上,乔广澜笑的在床上直打滚。
路珩气笑道:“你可真是坏心眼,还学会抓老鼠了?嗯!你那老鼠不会是你用嘴叼进去的吧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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